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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為斯內普換了位置。 然后,她回到屋子里和那位菲爾德太太輕聲說了些什么。之后再出來的時候,斯內普看到她穿上了一件長到腳踝的鴉青色大衣,發絲被亂七八糟地塞進過高的衣領里成一團,頭上戴著一頂邊緣有些脫線的寬邊漁夫帽,花朵一樣的帽檐幾乎垂到奧羅拉的眼前,把她的眼睛也一并遮住。 一路上,小姑娘時不時地就會掀起帽檐朝四周警惕地查看。斯內普像道沒有生息的影子一樣跟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發現,這個小女孩和她的父親有雙一模一樣的暖棕色眼睛。 漆黑的樺木魔杖滑落出了幾英寸在掌心里,斯內普跟著奧羅拉走了好一段距離,面前的小女孩依舊生命鮮活。走到人多的地方以后,奧羅拉收斂了輕快的腳步,開始以一種不起眼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間穿行,把帽檐壓得更低。 周圍的人都在朝她投去或厭惡或畏懼的目光。 她忽然提了下肩膀,然后加速朝前沖。斯內普把步子邁得更大一些,很容易就跟上了她。和他快速利落的步伐相反,斯內普的手上動作卻一直在猶豫。 他的腦海里翻滾著黑魔王的話,才發現這四個簡單的詞匯真正執行起來有多困難。死亡這個話題對斯內普來說一點也不陌生,他已經目睹了對于他這個年紀來說實在太多的東西,早已學會了如何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只是在接受,沒有去創造過。 事實上,黑魔王的態度一直讓斯內普有些捉摸不透,他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很欣賞自己,歡迎他的加入,但是又離信任差得很遠。斯內普表現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代表忠誠的表達方式,黑魔王卻顯然有他自己的考慮。 “你的決心總讓我想到那些刺眼的火焰。”這是黑魔王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得沒錯,自己的決心的確就像火焰。從莉莉和詹姆宣布訂婚那天起,這把火焰就再也沒有盡頭了。它扎根在斯內普的心里,從骨髓里燃燒起來,和他同生同死那樣的頑強。 他們宣布訂婚的那一天,斯內普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加入了準食死徒的陣營。莉莉眼睛里那團曾經照亮他整個童年的火光,終于泛濫成災地要和他同歸于盡了。 但是這團火焰還沒有把他所有的理智和原則都燒毀,因此斯內普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要跨出這一步。他愿意效忠黑魔王,可惜目前做的準備里似乎還沒有一條叫做“動手殺人”的。 他想過,總會有這么一天,但是沒想過會是現在。 所有立志加入食死徒陣營的人都該知道,他們的第一個任務期限只有一天。 面前不遠處,奧羅拉溜進了一家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音像店。推門進去的一瞬間,她就將帽子取了下來,伸手到頸后把長發從衣領里解脫出來,抖開大片的柔軟淡金色垂在背后。 “梅里茲先生,我來還您上次租給我的唱片。”奧羅拉說著,將幾張唱片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來遞給面前的老板,“它們都很棒,謝謝您愿意以低價租給我。” 梅里茲將手里的香煙摁滅在桌上的玻璃煙缸里,看著小女孩笑得有些無奈地說道:“現在愿意來租唱片的人越來越少了,能遇到一個是一個。怎么樣,今天想聽點什么?” “這我還不知道,我得去看看。” “正好我最近淘到一部性能還不賴的老古董留聲機,你自己去選吧,選了我直接放給你聽。” “謝謝您。” 奧羅拉轉身消失在店鋪里的各個立柜和密密麻麻的唱片之間,斯內普調整了一下角度,看到她正蹲在玻璃窗下面的那一排唱片面前,低聲念叨著什么“惠特尼·休斯頓”,“約翰·列儂”,“披頭士”。 斯內普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有概念,但是現在,奧羅拉依舊背對著他,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層透明的玻璃,一條幾步就能跨過去的擁擠過道。 溫柔的陽光從玻璃窗上流淌下來,籠罩在毫不知情的小女孩身上,把她整個人的輪廓發照得發亮。她開始仰頭去看那些更高地方的東西,搖晃下滑的發絲幾乎要把她頭頂的金色抖落在地上。 最終,奧羅拉選中了其中一張,把它放到了留聲機上,爬上高腳凳和老板面對面地坐下,夠不到地面的纖細小腿從鴉青色的大衣下擺中探出來,跟著節奏歡快地點在凳子的金屬腳托上。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你是我的陽光,我唯一的陽光。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當我的天空都灰暗下來的時候,是你讓我心情愉快。 “You’ll never know dear,how much I love you.”親愛的啊,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請不要帶走我的陽光。 斯內普愣了一下,這是他小時候聽得最多的一首歌,母親經常為他唱的。木吉他在歡快地撥動,溫柔深沉的成年女人歌聲和稚嫩輕柔的女孩嗓音交織在一起,偶爾還有一個沙啞男人在跟著哼唱。 這種感覺很奇異,從來這首歌在斯內普的記憶里都是灰蒙蒙而且伴隨著母親身上的淡淡魔藥味的。它們總是飄蕩在自己失眠恐懼的夜晚,一遍一遍撫平自己緊繃的神經,安慰自己睡過去。 現在,他依舊現在陰影里,卻伸手就能碰到樹蔭外,勉強從云層背后探出頭的綿長光線。 他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自己蜷縮在她懷里,摟抱著她瘦骨嶙峋的身體的安心感覺。 斯內普猶疑了一會兒,放下了抬到一半的魔杖。他躲在陰影的懷抱里,沉默無聲地聽完了整首歌,一遍又一遍。 過了許久,音樂聲終止了。奧羅拉和梅里茲閑聊了幾句,將唱片以非常低的價格租借了回去,然后開門走了出來。 斯內普以為她會直接回家,卻沒想到奧羅拉在該向左轉的時候朝了右。經過一家花店的時候,她照例買了幾支小蒼蘭,然后來到了一條河的岸邊安靜地坐著。 她把大衣脫下來疊在一塊干燥的石頭上,拎起裙子在膝蓋處系了一個結,然后把雙腳浸泡在河里,一言不發地看著面前的河面,手指撥弄著胸前的懷表,她父親埃蒙德的遺物。 斯內普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小女孩好像跟他在埃蒙德記憶里看到的那個女孩有點不太一樣。她太安靜了,甚至于在知道自己的父親死去以后都沒有劇烈的情緒泄露,和他在冥想盆里看到的那個因為埃蒙德的離開而摔東西走人的小女孩,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