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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病都要勸,連一句關心都要以一個醫生的口吻去說。艾子瑜唯一能做的就是托了一切能托的關系去幫賀知書找骨髓,賀知書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可艾子瑜卻不能不替他在意,賀知書每拖一天艾子瑜都克制不住一個醫生的本能去算賀知書還能挺多久。他是真的心疼,每一次看賀知書做完化療疼的一臉蒼白的時候他都克制不住的想沖過去把他狠狠擁進懷里,想照顧好他,永遠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么重的負擔。后來艾子瑜失控的一個吻打破了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他并不后悔,只是在那么一個奮不顧身的時刻,艾子瑜才徹底了解到自己的感情已經深刻到什么地步。所以放不了手,堵上前程和未來帶他走。哪怕知道自己最后注定結局痛苦,也沉淪在那個苦澀但夾雜著歡喜和幸福的過程中不可自拔。他們走下來的每一步都并不容易。艾子瑜知道賀知書心里有人,想忘都忘不掉的那種,十四年的愛恨糾葛,銘刻在骨rou里的除了愛情還有本能。艾子瑜不是博愛到可以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圣人,可他舍不得抽身出去讓賀知書獨自煎熬掙扎,他想,如果一個人的痛苦兩個人承受,落在賀知書身上的或多或少是不是可以減輕一些?其實艾子瑜從不覺得自己為賀知書做過的事有多辛苦,他也沒想過回報,只是偶爾會想想如果賀知書能真的喜歡上自己一點就太好了。艾子瑜后來漸漸了解到賀知書的心其實比他想象的更細膩柔軟。賀知書也在很努力的學著接受自己,把心敞開了一個小豁口。賀知書從沒有在口頭上和艾子瑜達成過一個“在一起”的約定承諾,也沒有說過一次愛和真心。但不知道為什么艾子瑜一直很篤定,哪怕只有一個瞬間,賀知書心里也有過他。記得有一次賀知書晚上難受,艾子瑜陪著他硬是熬了一宿,第二天中午他自己撐不住從沙發上淺淺睡著了。那種睡眠并不安穩,能聽見聲音,可睜不開眼。艾子瑜感覺到有人為自己輕輕落了一層毛毯,那個人沒有立刻走,在自己身邊站了很久,最后卻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毯子又往上提了提,聲音輕的像嘆息,他說:“傻瓜…”兩個字里竟然滿滿的全是心疼和憐惜。艾子瑜慢慢的睡熟。他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賀知書做好了飯。有菜有湯,賀知書就坐在靠窗的圍椅中,只開了昏黃的一盞裝飾燈在靜靜看書。那一刻艾子瑜突然有點想哭,他想,可能老天都不舍得一直辜負一個人的深情。你做過的事從來都不只是如過眼云煙說散就散了。艾子瑜覺得已經足夠了,就算不把關系徹底確定下來,他們和情侶也沒什么不一樣的,賀知書不抗拒自己的親近,甚至一直更努力的試圖再接受自己一些。但艾子瑜卻是越來越怕了,他根本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賀知書走了自己會變成什么樣。他做了十幾年的醫生,卻救不了最愛的人的生命。艾子瑜永遠都忘不了賀知書生日前那一晚,他們明明是最親密的姿態,十指糾纏身體交融,可自己的心卻那么疼。他親賀知書眉眼時流的眼淚把賀知書的臉都打濕了,那一瞬間他只想把賀知書抱緊,緊到能困住這個人跟他一起長命百歲白頭偕老。賀知書的生日過的似乎很開心,他和自己再談起蔣文旭已經很平靜了,愛啊恨啊的占據了他半個短暫的人生,到現在也該放下了。只是艾子瑜卻突然生出隱隱的預感,似乎有什么東西要走到終點。他不敢想,心底的恐慌卻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暈散的越來越多。后來想起來,這可能是自己生命里最后一個難得平和幸福的日子,以后的煎熬似乎已開始初見端倪。賀知書最后什么都沒有留下,沒有遺囑,遺愿也只是關于如何處理自己的尸體。他走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勉強掙扎著清醒了片刻說想去二樓的落地窗前看看遠處那塊湖和花圃里的花。艾子瑜抱著他一起坐在柔軟的長毛絨毯間,輕輕摸他的發和臉:“過完年就能開花了,你等一等好不好?”賀知書在他懷里淺淺睡著,表情沒有太大痛苦,但眉頭一直緊皺。艾子瑜撫平他的眉宇,聲音溫和無奈:“你說來看看景,說睡著就睡著了。”艾子瑜一直抱他到下午,賀知書已經不是睡眠了,是昏迷。屋子靜的艾子瑜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一遍一遍去探賀知書的鼻息。傍晚時艾子瑜突然看見賀知書似乎在開口喃喃,艾子瑜靠近賀知書的唇,聽到了一句囈語:“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家吧…”他看著賀知書,賀知書的臉上竟然有很清晰的一點溫和的笑意。艾子瑜緊緊抱住他,一夜都沒有松手。你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嗎?你這輩子最愛的人,最心疼的一個人,無數次想怎么和他過好一輩子的人,在你懷里一點點失去氣息和體溫…那種感覺是種能讓人絕望的冰冷和痛苦,是能落在一個人身上最重的懲罰。而讓艾子瑜更無法接受的是,也許他愛的人最后的記憶里是沒有自己的。賀知書的骨灰被撒進貝加爾湖,那里的景色很美,湖水靜謐溫柔。一個人的情緒在經受極大的沖擊后最開始通常是被壓抑住的。從賀知書走一直到從俄羅斯回來,艾子瑜一直都是似乎還未回神的漠然的狀態。他還覺得,誰沒了誰不行啊,我這還不是走出來了?他對蔣文旭的憤怒只是發泄更多,似乎只是徹底的將所有有關賀知書的東西全部隔絕。但當他重新走進那個房子,看見兩個人的拖鞋,一對的牙具,臥室里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衣柜里他為賀知書置辦的衣物…心終于疼起來,從連綿不斷的細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發瘋的窒息一樣的痛苦。賀知書走后,這房子的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艾子瑜毫無預兆的痛哭失聲,那一刻他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悲傷像幾歲的孩子一樣純粹而真實。后來艾子瑜回了北京,他的錢包里多了兩樣再也沒有少過的東西——一張十五萬的卡,一張模糊的一個男人的照片。艾子謙得了一對龍鳳胎,艾子瑜知道的時候特意去看。他哥把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抱給艾子瑜看:“長得很像你小時候吧?”艾子瑜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什么樣子啊。”艾子瑜是來跟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