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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眼神黯淡的就像籠了一層翳,什么都映不進去。“說話,”蔣文旭皺眉彎下腰去撥正賀知書的臉,他明明已經在給賀知書臺階下,卻不想被人全然的無視了:“沒爽夠,躺那兒等我呢?”賀知書的臉隨著蔣文旭的力道轉過來,他連把眼光對焦都很費力。賀知書的瞳仁大且黑,里面卻沒有了以往的水一樣的純凈深情。黑沉沉的一片映著蔣文旭的影子,鋪天蓋地的絕望哀傷。蔣文旭的心口突然的緊縮疼痛,他愣愣的舉起手掌想碰一碰賀知書的眼睫,想確認自己看到的心碎只是錯覺。可他只是一抬手賀知書就瑟縮了一下,那個人蜷的更緊,微側的小半張臉浮著嫣紅的指痕。突然的動作讓賀知書低低細細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顯示著極度的痛苦,隨后狠狠一嗆,竟咳出了暗紅色的血。蔣文旭的臉色刷就變了,瞳孔驟然緊縮。他俯下身去抱賀知書,手指都在顫抖:“怎么了?怎么了?給我看看…快點給我看看…”賀知書抖的越來越厲害,他一張嘴就有血順著唇滑下來,攥著蔣文旭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冷。”蔣文旭手忙腳亂的扯下床單給賀知書裹上。他把賀知書翻過來抱進懷里,卻從賀知書身下碰到了更多冰冷黏膩的液體,蔣文旭徹底慌了,只是腸道一點粗暴撕裂的傷口,賀知書竟仍未止血。“沒事…沒事,咱們馬上去醫院。沒事的。”蔣文旭不知道是在安慰別人還是自己,但這樣慌亂無措的語氣太難得出現在蔣文旭口中。他應該永遠是運籌帷幄的,淡定優雅睥睨生死的。“我不去醫院。”賀知書的語氣平緩,只是有那么一些模糊不清,他的神志還是清楚的,于是又重復了一遍:“我不去醫院。”蔣文旭退了步,他飛快的翻通訊錄然后撥通電話:“景文?拿上醫藥箱快來我家!”掛了電話蔣文旭把賀知書更緊的往懷里摟了摟:“沒事的,景文馬上過來。累不累?累了在哥懷里睡一會兒。”“蔣文旭。”賀知書的聲音很啞,不是那么清晰,其中有幾分平和的意味,沒有埋怨,但同樣不含愛意。賀知書不等蔣文旭回應。他自己輕輕的笑起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念一遍高中。那時候的蔣文旭真好啊,那么多人都喜歡他,可他只喜歡我。他脾氣不好,對什么都不耐煩,可唯獨肯耐著性子陪我。有人要是不陰不陽和我說句話他都能掄凳子教人家怎么好好說話,在臺上表演什么節目領個什么獎眼神也要先找到臺下的我。”賀知書笑著笑著眼淚就滑了一臉,可他自己偏偏毫無意識,仍然掛著那種懷念的笑意:“十七歲那年蔣文旭說喜歡我,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我相信他肯定疼我。十九歲那年家和前途都不要了,我陪他走,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怕吃苦。二十三歲那年我父母來北京找我出了車禍,我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他,那時候我就想,只要他還肯給我一個家,無論如何我都不留開他。”那張臉上的濕意越來越重,賀知書大睜著眼看著一團虛無的空氣,努力把哽咽牢牢壓制在喉嚨口:“他對我很好的,拼了命的賺錢,年少時那么傲氣叛逆的人也學會了酒桌上逢迎討好,學會怎么敬酒,怎么給老板開車門…我知道他掙錢都是為了我的,不然也不會因為他當時最大的一個客戶只言語輕慢了我幾句就折了人家一條手,不僅沒了單子,還差點被關了幾天。”說這些的時候賀知書笑的有幾分溫柔,和酸楚。最多的,是壓抑不住的深情。“可我不知道人是怎么變的。”賀知書又咳嗽起來,他口里疼的厲害,一片血腥味。“他不回家了,電話越來越少,有時夜里回家喝的爛醉,衣服上滿是香水味。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一個大男人活的比女孩子還小心翼翼。我一直在想,他怎么就不喜歡我了,是我不像以前那么好看了,還是才開始學習做的飯菜比不上外面,或者真的只是在床上花樣比不得更年輕的一群孩子。”“很可笑吧,那兩年我用高中聽課的認真態度看GV,只是想學著討好他。可最終,半點用處也沒有。我想我大概這輩子也學不到能用身體綁住一個男人的地步,一場做下來能忍著不哭不求饒都不錯了,還怎么配合人家玩花樣呢?”“我都這么沒用了,他還怕我出去搭別人…怎么可能呢,這輩子栽他一個人身上還不夠啊…我還長不長心。”蔣文旭猛地抱緊賀知書,聲音一片痛楚:“別說了…別說…是我錯了,乖,是哥錯。”蔣文旭的聲音有可見的哽咽,心口被人揪緊了一樣的窒息和疼痛。賀知書修長的細眉攏起來,他就像沒聽見蔣文旭的話,聲音低下去,和嗚咽一起混在喉嚨里:“上學的時候我連車子都不敢學,腿擦破一點皮都要疼半天…高中語文背錯了還流行打手板,全班只有我一次都沒背錯過,我怕挨打,即使有時候大家都偷懶老師只象征性的打那么幾下…他明明知道的…知道我最怕疼,卻也能下手毫不留情的給我一耳光…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愛我了。”“我錯了…寶貝,哥最疼你…別說了乖,等你好了打我回來…我錯了,真的。”蔣文旭越來越心慌,他的心打著哆嗦的恐懼和疼。他不知道別的,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賀知書靜靜的聽蔣文旭說完,沒什么反應,就像什么都沒聽到:“對別人來說的一段可以割舍的感情對我來說是十四年的愛,是退無可退的唯一的依靠,是嘗過的所有甜頭,也是刻骨銘心的全部痛楚。”賀知書扯了扯蔣文旭的前襟,他仰頭看進男人深沉的眼眸,溫和的笑:“所以你第一次打我我不走,你喝醉了一邊叫著沈醉的名字一邊上我我不走,你在法國和情人胡鬧我不走,你懷疑我和別人曖昧打我強暴我我也可以不走…但是,蔣文旭,愛沒有了,我還能在你身邊留多久。”蔣文旭的身子一顫,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脫離了掌控。第三十五章世界上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因為有時候你甚至連自己什么時候變的都不知道。蔣文旭自己都發怵,他才冷靜下來想,怎么就舍得打賀知書了呢,那是當年自己恨不得拿命護著的人。他也想,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玩,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那么多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賀知書。可事情就是到這個地步了,注定的,他們這輩子有一個大坎。避不過去,躲不過來。蔣文旭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些什么了,可此時再沒了昔日上對情人的甜言蜜語抑或是商場上的雷厲風行。他只能把賀知書抱的越來越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