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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有大過則諫,反復之,不聽則易位!爾等若覺得涵芝如何不堪,朕便有多不堪,朕難道獨懼爾?!念爾老,不欲多罰,先罷職!你們一位位大人便都看看,朕的確不仁,從張綸之往后不會再饒別人!”秦容顧違逆的罪名壓下來,張綸之聽完直挺挺昏了過去。秦容顧冷哼了一聲拉著看呆了的周涵芝拂袖而去,留下一干沒反應過來的大臣面面相覷。探道子諫議大夫班益覺得天該是有些曬,額上出了一層汗,從沒見過皇帝這么大的火氣,不過還好有幾分克制,他可萬萬不想替張綸之攬罪名。秦容顧不快,眾人欲言又止到頭來還是無人敢言,事情是他挑的頭,他只好站起來道:“陛下留步,臣等……臣等所求乃他事,并不知張司業與臣等前來后竟有……竟有這樣一番言論。朝有法,臣等不欲涉陛下之私,也皆知周大人的學識為人。段侍中與臣等得聯名上書,眾諫求陛下改肅正臺……不過一直未再見到段侍中,臣等擔心段大人安危,才斗膽跪在乾鶴宮門前,請陛下下令找一找……段大人。”秦容顧停了步子,并不覺得驚異,卻裝成不知情問道:“段侍中無妻子,一人獨居府中,日前遣人告了假,言身體不適害了熱病須休養。如此想來倒是不妙,是朕的疏忽,還勞煩幾位大人親自來一趟。”說著解了剛給周涵芝系到腕上的群青線白玉小獅子墜遞給班益,“班大人可去要些人,然后去段侍中府上,這次定能進去。”“是。”班益猶豫著應了一聲,沒想到秦容顧是這么個冷淡的反應,不過總算得了回復,群臣也站了起來三三兩兩結伴低聲交談著走了。“看來有人心思不淺。”周涵芝自然知道秦容顧緣何不著急,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不知是誰要想法子捂住段大人的嘴。”“放心,段惜農精得很,哪會像他祖父一樣被發現時已經淹死了。扣著他的是左彈正疏,估計段大人在左彈正疏的私邸都等急了,可我又不能親自跑去把他救出來。”秦容顧和他邊走邊說,“段惜農想把彈正疏拖下水,可他做的太隱秘查不出問題,段惜農就跑到了他的私邸里準備賴他一筆。等段大人被找回來,換下的位置正好換上汪宗政。”說著忽然又想起張綸之,無名火瞬間冒了出來。“張綸之偏喜歡和我對著來,朝中改制千方百計找我麻煩,我的私事還歸他管上了!涵芝受了委屈,我能不管?”“張大人年紀不小,你和他置什么氣,只當蚊子哼哼就好了。”周涵芝走進屋倒了兩杯水,順手遞給了秦容顧一杯。秦容顧接過杯子飲了一口,“往前翻一翻我秦室宗譜,愍帝連著下來幾個都沒子嗣,惠帝說過什么,女子入宮無生人樂,飲食起居皆不得自如。她好歹當上了皇帝還這樣說,我不過空置宮殿倒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過?我父皇還就娶了我母后一人呢,也不見他當時窮嚷嚷。這么多空閑宮殿還要我自己掏著銀子清掃,我都不說什么,他卻事多。”“沒見容顧這么生氣,我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周涵芝捏著自己的臉看著他。秦容顧站在周涵芝身側,放下了杯子,“涵芝,我是覺得委屈你。若他朝我潑水我頂多罷了他的職,斷說不出那么惡毒的話來。是我的過失,誰都不可以怪你,當初我奪了你的意思逼著你喜歡我。皇帝有錯,不能明說,所以古往今來這么多人喜歡清君側三字,將君主的錯推到別人身上。他們一句句人不可不思過,君主不是人、沒有過失?我有錯,只錯在逼你,不錯在喜歡你。”“容顧,你護著我我不委屈,我說不生氣確實是不生氣,暫且揭過此事罷。再說段大人,他果真沒事?”“他找我要了五個人暗中護著自己,有事早就來報信了。”秦容顧坐下捏了捏鼻梁道,“我和他說干嗎要跟那么多人,他說自己性命為重,萬萬不可疏忽。他祖父的命也不過七張牛皮。”“這事倒是真的?”周涵芝撐著腮幫子饒有興致地問,隨手從玳瑁嵌云紋象牙攢盒里拿了個甘栗扔過去,秦容顧伸手接了剝好,卻又把果仁遞給了他。“段惜農要面子不讓別人講,段老侍中是成帝從平荒用七張牛皮換來的。成帝暗訪平荒,路過冷綠沈野原有綠翠憑羊牧,一川青青草深可及膝,段老侍郎穩穩躺在牛背上,自在得不得了,還念念有詞背著阮朝國史,成帝覺得有趣兒。后來一問得知他家祖上是文帝時被流放到平荒的罪臣,成帝愛惜人才,討價還價用七張牛皮從平戎人手里換回了個放牛郎,后來官拜侍中。”“我以前一直以為是說著玩的,”周涵芝吃了塊銀絲糖,“如今的段侍郎可是身價不菲。不過,容顧,才撤鹿里這么快便改肅正臺,不會太快?”“蔓草滋長尚難圖謀,何況山河。涵芝,此事是我與馮尚書等十幾位大人商議后的結果。改政譬如掃屋,掃之前面上尚過得去,一旦翻箱倒柜扔去冗雜之物必然一室凌亂,此時最易起疑心——懷疑灑掃可有錯,為何屋子越收拾越亂。可一旦收拾完,屋宇整潔窗明幾凈,所有東西各得其所一一歸置好,豈不方便?再說朝有科考,每年多少俊才,何愁沒人。”說完戳了戳周涵芝含著糖鼓起來的腮幫子。“唔……”周涵芝推開秦容顧的手,“聽容顧講道理,我卻只想將你藏起來,只留給我一人。明日你忙著,我沒事定不亂跑。”“你自己時小心些,從今起暗中再加三個人護著你。生人或不熟的人找你,你一定要推辭了。明日我事情該是不少,早上先去奉天門外聽政,剩下一天估計都在文華殿。思及還當太子時提議改鹽制,令法大前年推行下去,明兒我去看看戶部尚書呈上來的冊子。”踏芳信天景明澈,暖風醺醺,綠葉暴馬子叢叢細白花團開得金玉亂濺,招引著狂蜂浪蝶。周涵芝在窗下一頁頁翻對著和糴收支簿,聽得耳邊蜜蜂的嗡嗡聲放下了書簿揉了揉額角。坐在對面的劉瞻芳也抬起了腦袋,擱了筆看著窗外打了個呵欠。“員外郎還未回來?”周涵芝問了一句。“沒有。”新茶手里攏著只蝴蝶站在窗外回道。“難為庾大人在外辦事到處跑,幾位主事已經回去了,瞻芳也先回吧。我留下人在這里等著。”“不妨事,你不是也忙了一下午,先走吧。我和恒旭順路,正好留在這等他一起回去。”劉瞻芳笑著道,擺了擺手讓周涵芝先走。“麻煩瞻芳了。”周涵芝站起身捏了捏手腕,新茶歡喜地跟著準備回去。周涵芝看著時間不早準備乘車回宮,剛拐過拐角便看見簡吟和鄭琰的貼身小廝明沙站在墻下,明沙看見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