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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妙法師給我講過一種命命鳥,這鳥也叫耆婆耆婆迦,雙頭共命,金翅烏足。兩頭一身,一榮俱榮,一死皆死。爭執中一鳥頭服毒想毒殺對方,結果兩個頭皆被毒死。大概善惡也是這樣罷,無純善無純惡,可我當時戾氣太重蒙蔽了雙目,失了神智……不提這些了,反正涵芝就在我身邊。誰知道折甘不是騙我。”“嗯——”周涵芝默默應了一聲,突然嚴肅地站了起來。秦容顧看著周涵芝的神色彈了他個腦瓜崩,語氣溫和地道:“別不開心。是我心甘情愿的,左右我命長,我都不心疼。涵芝只要和我好好過完這么多年,一起白了頭發,我便連死都不怕了。”“我一定好好的,和容顧一起。”周涵芝站起身吻上秦容顧,秦容顧笑著回手抱緊了他。還未用完早膳簡吟讓人傳來了消息,說三位諫議大夫領著一眾大人大早就跪在了乾鶴宮外,即使他說了皇帝不在也不散去。秦容顧慢悠悠喝完了粥道:“照雨你先回去,讓簡吟給幾位大人找好傘和軟墊,若是渴了也要有好茶待著。千萬不能怠慢,定得留住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我父皇默許的事,肅正尹也不管,倒是輪到他們管了起來?”“陛下這是不回去了?”照雨苦著臉問。“我得和涵芝用完飯啊。”秦容顧一本正經的對照雨一眨眼,“還能不允許幾位大人找地聊會兒天敘敘舊了?他們喜歡乾鶴宮門前,既然有本事跪在那,多待一會我這個主人也沒什么意見。”照雨瞅了瞅周涵芝,周涵芝哭笑不得,默默吃完了秦容顧遞來的蟹rou筍丁饅頭。“我吃好了。”他漱完口道,“可以回去了?”“別,我還沒吃完。”秦容顧拉著他坐下,“喝完那個湯,特意給你燉了一個晚上。”“我又沒病……倒是再喝那個就要中毒了。”周涵不習慣湯中回甘的藥味,讓人撤了自己的粉青釉燉盅。“你呀你呀——”秦容顧道,“涵芝這么著急替我分憂,我不好意思再拂了你的好意。舒如眠怕是更不待見我了,他名聲大性子也大,照雨好容易約了他,咱們兩個卻爽約走了。那……舒如眠來了,若是刁難,浮煙就陪著他走走,浮煙可是好脾性。”照雨沖浮煙幸災樂禍一笑,浮煙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照雨也不惱,樂呵呵跟著人先回宮了。舒樂師膚如白玉面勝好女,眼盲心明,說話刻薄諷刺,哪里是一般人招架得了的了。秦容顧和周涵芝走到乾鶴宮前時看見了一個個腦袋,諫議大夫等十余人在門前跪著。“陳大夫、張司業,你們十幾位大人跪著做什么?休沐日不一起喝喝茶游游山,倒是難得都聚在了朕這里,快快請起吧。”“陛下!”不待眾人開口,張綸之先飽含深情地喊了一聲,“天地之大德曰生,下民生生不息,清政明和朗氣乾坤,陛下亦要考慮子嗣大計!”“朕還年輕,張大人急什么,嗯?”秦容顧輕搖著折扇挑眉看向他,“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圣人方而不割,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可是朕為政有大失?譬如有酷刑濫罰不施仁義之行,尖利過分暴`政傷民,使諸大人大早就跪在這里上諫?”“陛下,圣人不yin!”張綸之并不怯懦接著道。秦容顧不打算搭理他,側頭看了看周涵芝,“朕不算圣人,不過今日才知yin字可以用在自己身上,還請涵芝說說什么叫yin。”周涵芝一字一句的說:“驕奢yin泆,yin為放縱不節制之意。yin人多懼,yin為邪亂之意。陛下清后宮、節膳食、輕徭稅,何可謂yin?涵芝不知張大人何出此言。”說完他朝張綸之作了一揖,禮數挑不出一絲錯來。“陛下無錯,錯在微臣不得輔佐,錯在身側佞臣!周涵芝休得再言!”張綸之沖著周涵芝道,可惜跪著氣勢不足,“妖臣惑主,安敢在此饒舌?周涵芝至王都不足兩月,便挑撥陛下與程肅正君臣之義、親眷之情,甚至出言詆毀程杲程大人,居心何在?你衣飾逾矩,驕奢不合先度!陛下,臣不懼死,只怕陛下被小人蒙了眼啊!”說著他磕起了頭,直磕得腦門青紫。秦容顧最怕遇見張綸之這樣自認正氣凜然還要一身傲骨不肯服軟的人。剛烈直白本是好事,尤其于朝政。上諫之臣不可斬,若是張綸之自己想不開以自盡為挾,他也是腦袋疼,更何況張綸之出言不遜,難聽之極。秦容顧用眼神示意周涵芝,讓周涵芝說幾句。周涵芝靜了靜一撩衣擺朝著眾臣跪下道:“臣無德,承諸位大人關心。張大人,涵芝冬日鑿冰掃雪,洗衣飲水不假他人之手,當不得奢字。夏日頂烈日植樹,手流血磨繭,當不得奢字。秋日行風沙中至榷場核查,只匹馬無車架,目不能睜曾墜馬,當不得奢字。三年寒暑不輟,譯文百篇,執筆而皮膚皴裂,當不得奢字!北疆政績安有假?”他笑了笑,看著張綸之接著道:“我在北疆,親眼見察院主管之兄傷人,管教審查卻換得誣陷,身陷囹圄半月之久,與蟲鼠濕雨為伴。本無寵,何能恃寵而驕?不過以我所聞察院積弊已久,制不便不可改?既如此又何來挑撥之言?挑撥便是無中生有。涵芝字字懇切,絕無虛言,望大人收回驕奢二字!”秦容顧見張綸之遲遲不言微有慍色,一把拉起了周涵芝,道:“張大人今日請來的人不夠多,事情鬧得不夠大。臣子的本分是為民生作論謀計,如今日日看著朕的私事作何!張大人也職不在此,停職半月。你們一個個說為朕好,朕自己的事,若是因此過得不好不舒心,卻與諸位大人沒了絲毫關系。張綸之,爾不明史,朕不欲與爾言,愍帝、惠帝、厲帝皆無子。每人都羨慕厲帝,殺伐隨心無拘束,朕不介意做一次厲帝誅言私事之諫臣。若是各位大人還不滿意,朕愿自稱寡人,寡人更合心意。若說涵芝無德,朕也本就是寡德之人!至于衣飾,朕今日的鞶帶便是涵芝的,有不可?若是涵芝穿著不妥朕也不妥,勿針對涵芝一人。”張綸之一直被堵得無話能說,哆哆嗦嗦端著茶杯飲了一口,忽然站起來,竟想不開把茶水朝周涵芝潑了過去,被秦容顧甩袖擋下了。秦容顧剛剛只是不虞,如今是真動了氣,一把摔了剛剛接住的杯子,又將手中的折扇朝張綸之身側摔了過去,玉骨扇子清脆一聲摔得粉粹,“張綸之若早卒,墓上之樹早已如蓋,倒是老了沒了顧忌嗎!”張綸之掃了一眼碎了的折扇挺直脊背道:“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之視君如寇賊,望陛下聽臣忠言!”“好,好、好!”秦容顧拍手笑了一聲,“張綸之,朕來替爾一言心中所想!爾之言有違逆大錯,可朕不聽爾言便是不仁,罰爾即為殘仁,是天地一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