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舉足輕重？他們都能說死就死了，何況我這樣一個人呢？朝不保夕，活都快活不下去了，榮華富貴又能怎樣？”汪曼春自嘲似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聽我說一句后悔，但我偏偏不說。你知道為什么嗎？不是因為不想隨你的愿，而是我的確不后悔。”

“死不悔改?！泵麋R冷哼了一聲。

汪曼春也報以一聲輕哼，“我死不悔改？明鏡，你自己想想，人活一世，奔波勞碌，求的是什么？還不就是一個權(quán)一個利？你天天辛辛苦苦為的是什么？做生意？那不就是為了利嗎？我跟你一樣，只不過你圖財，我圖權(quán)。你錯了嗎？沒有。我錯了嗎？也沒有。”

汪曼春自然覺得自己說得極對，不然她也不會如此理所當(dāng)然的講出來。但明鏡聽了這樣的對比卻只覺得受辱甚深，“我和你如何能一樣？你為了自己的權(quán)，草菅人命，罔顧家國之義。我雖求財，但求的堂堂正正，不偏不倚。我往佛祖門下去，你朝閻王殿上來。這怎么一樣？我沒錯，你可錯了?！?/br>
汪曼春翻了個白眼，“好好好，你自然是大義凜然，只有我歪門邪道不值一提。這樣行了吧？那你家明樓呢？一腳在延安，一腳在上海，我看這雙手也沒閑著，不一定還在哪里討生活呢。明鏡，我是不高尚也不夠身正。但師哥跟我豈非是一樣的？兩面三刀，都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罷了。你罵我朝閻王殿上去，你家弟弟不也是一樣的人？他有什么信仰？又有什么主義？還不就是現(xiàn)實主義？”

明鏡作為一個大寫的弟控自然受不了汪曼春如此挑釁，“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是這么看明樓的。明樓沒有信仰？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家國大義？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民族存亡？我不知道明樓的手和腳都在哪里，但我知道他的手和腳不管在哪里都是為了救國。他的信仰就是國家。你不要以為你自己是個求財求權(quán)不求義的，別人就也都是。佛印說東坡，你是何人便見眾人為何人。在你這兒，我算是見識了。古人誠不欺我啊。”

汪曼春讓明鏡一時堵得沒話說，過了半天才說道：“那又如何？師哥最后還不是疼我？我只要稍稍做一點順著他的事，他還是會原諒我，救我。你這個老女人怎么攔著，都沒用?！彼杂X贏了，便有些得意洋洋，卻不見明鏡看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些同情。

明鏡雖然恨她不忠不義，不仁無德，但卻也覺得自己弟弟欺騙別人感情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告訴汪曼春實情，她覺得對一個女人來講可能過于殘忍了，但不告訴，又不過就是繼續(xù)欺騙……這樣糾結(jié)著，明鏡一時竟也沒什么話說。

也許是明鏡沉默的太久，汪曼春終于察覺到了什么，她慢慢收斂了笑容，“你怎么不說話？”

明鏡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還是下定決心，“明樓和你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他雖然救你，但也不過……就是……就是因為你殺了藤田，所以他才一命換一命罷了。而且，我雖然不知道他這次回國之后對你如何，但總之你記住我一句話，這些都是逢場作戲，不必當(dāng)真?！?/br>
汪曼春本是極聰明的人，只是因為待明樓心思極重才意識不到，“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告訴你，你別想再像當(dāng)年一樣阻攔我和師哥。等戰(zhàn)爭結(jié)束，我知道師哥一定也會出國來找你，到時候，我們之間就由不得你做主了?！?/br>
明鏡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汪曼春，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明鏡心中默默吐槽，只是此話實在過于市井，她才忍住沒說出來，“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我家明樓那個脾氣，如果他真的對你用情極深，非你不可，你以為我怎么才能棒打鴛鴦？再說了，當(dāng)年你們分開的時候，他也不小了，他為什么沒怎么反抗就離開了？那不就說明他根本也沒到離不開你的地步嗎？這種事你還要我講？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在76號活下來的？那個藤田也是廢物，居然讓你殺了？哼，活該，這么笨，他不死誰死??？”

汪曼春過了好久才問道：“那是誰？”

明鏡沒好意思說話。汪曼春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是阿誠吧？我就知道，一個男人和另外一個人靠的那么近。不是情人就是親媽……”她惡狠狠地說道，“看來我的槍法還不能放下，不然回頭再見師哥和阿誠，可就沒法招待他們了?！?/br>
明鏡第一次沒反駁汪曼春的話——甚至還覺得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