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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抬起了頭,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他來了,他到底來了! 雍唯隔著鐵柵欄,也在看她,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胡純一觸他的眼神,心頓時碎成了粉。 唯一支持她的那點兒力量瞬間消失,她頹然垂下頭,在地上撞出不大不小的悶響。他相信了? “事實俱在,有沒有認罪口供也無足輕重。”天帝開口了,厭倦且厭惡,“坦承罪行死得痛快,頑劣抵抗死得痛苦。” 胡純閉起眼,她不想看雍唯了,不敢看,雖然之前痛不欲生的每一刻,她都盼著他來。 她堅信,他是相信她的,他會護著她,哪怕救不了她,也會為她據理力爭。 可就一個眼神,什么都完了。 原來一眼可以喜歡一個人,一眼……也可以傷人至深,比任何語言,任何動作,都傷得人更痛。 “胡純。”雍唯的聲音很低,卻很沉穩,沒有一絲感情,也沒有任何情緒。“你認罪吧。” 胡純倒在那里,一動沒動,眼淚卻一顆顆掉落下來,融進冰寒的水泊里,無影無蹤。 “我不想知道理由。”雍唯轉身,準備走了,“你認罪吧,你該死。” 委屈,難以述說的委屈,頓時脹滿胡純的胸腔,她知道她要死了,比誰都知道,她已經疼得熬不下去了,已經冷得挺不住了,誰都能覺得她該死,該認罪,可雍唯不能!她太難過,也太不甘了,突然有了力氣,一下子抓住寒鐵柵欄,手好像瞬間被凍傷了,但是她仍死死抓住。 “我不是為我自己才不認罪的!我不是為我自己!”她嘶聲呼叫的時候,眼淚流進了嘴巴。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是……又沒有了。 她癱倒下去,什么話都沒有了。 “看看吧,雍唯!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雍唯抬腳要走,被玲喬突然趕上來扯住。 雍唯似乎很憤怒,重重地甩開她。 “你就是為了這么一只卑賤的狐妖,處處折辱于我!結果呢?她殺了你母親!所有的悲劇,全是因為你留這只狐妖在身邊!你給了她機會!你害了天妃!” 天帝臉色難看,冷哼了一聲。 琇喬慌了,上前拉住jiejie,要她別再說了,“jiejie,你瘋了嗎?走吧,我們先走。” 雍唯一直冷漠地聽她說,突然開口道:“我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不選你。我母親是遇難了,她生前對你那樣好,她甚至為了你,殺了錦萊。你是在幸災樂禍么?” 簡單的一句話,讓玲喬像被打了一耳光,愣愣地呆立在墻邊。 雍唯拂袖而去,似乎對這里的一切都厭恨不已。 天帝此時冷笑,淡淡道:“辰王的女兒,真是辱沒了門楣。”說完厭煩地吩咐天兵,“不管狐妖認不認罪,天一亮,就執行雷刑。” 胡純靜靜地趴在那里,對自己的生死并不關注,生死,對她來說,已無分別。她始終殘留著一抹去不掉的笑意,她是想笑的,終于……不用再苦捱下去了,終于不用再挨打。 第40章 廢殿 所有人都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兵們對她的最后一點兒善意,他們拿走了烙鐵,卻沒熄滅炭火。--*---*---那爆炭的劈啪聲和剛才令她驚懼害怕不同,給她帶來了一絲暖和安穩。 是的,安穩,一旦心無所求,命已有定,人反而不彷徨了,只要聽著炭火的聲音,直至它們燃盡,她就被綁赴刑場,然后灰飛煙滅。連下黃泉都不用,無影無蹤,無感無覺,倒也干凈利落。 都說人死之前,腦子里會走馬燈一樣回顧自己的一生,可胡純卻一片空白——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愿意想,還是真的沒什么可想。她曾覺得自己的經歷很豐富,百年修行,入世頗深,可從結局追溯上去,似乎沒遇見雍唯之前,只是一段平淡乏味的歲月。雍唯帶給她很多苦難,驚喜,憂懼,更多的是幸福。 她一直是只孤單土氣的狐貍,自從和他在一起,總覺得自己偷吃了根本不配吃的精美仙饌,她總擔心自己消受不起,折了福壽。今天這個結局,也算意料之中,只是她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弄得這么慘。 來人的腳步很輕,以至于走到寒鐵柵欄外胡純才聽見。 她后背一僵,睜開了眼睛,這是她熟悉的腳步聲——果然雍唯站在走廊里,皺著眉怨怪地看她。這樣也比冷漠好,胡純看著他,心里起了瞬間的刺痛,很快又恢復了空洞。他甩手出劍,凜如秋水的劍身映著紅色的炭火,晃了下胡純的眼,她只是瞇了瞇,沒有閉起來,她也沒有怕。 如果雍唯要親手殺她,只要他心里能好過一些,她無所謂。 她也沒想到自己能這么豁達,這么大方,連申辯喊冤都不想,但事實就是如此。對于自己的心情,不處在當前的情況下,根本無從估計預測。 雍唯也沒有說話,一劍砍在寒鐵上,咣的巨響,火星亂蹦,寒鐵被砍開一根,雍唯顯然有些著急了,因為發出的聲響遠超他的預期,他立刻又連砍兩下,粗魯地上手把三根斷開的寒鐵掰彎,沖胡純小聲吼。 “還愣著干嗎?快爬出來!” 胡純被接連三聲巨響都震懵了,他一吼,她就抖著聲虛弱地答:“動不了……” 雍唯煩躁地嘖了一聲,也顧不上什么,像狗鉆洞一樣鉆進了半截身子,把胡純拖了出去。胡純一動,疼得直吸冷氣,可似乎所有的傷痛都變得可以忍耐,因為——雍唯來救她了。 姿勢太過狼狽,雍唯的頭發也亂了,玉冠也歪了,他抱住胡純只說了兩個字,“快跑!” 跑字還沒落,已經聽見監牢外面鐘鼓聲驟然響起,天兵穿著甲胄趕來的響聲也到了走廊盡頭。--*---*--- 雍唯用了風遁,瞬間到了天霜雪域,又用了黛宮扇回了世棠宮,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寶,到了一座廢棄的神殿。 胡純被這一連串的瞬移搞得頭昏眼花,終于停在神殿,便像暈車一樣吐了,幸好她很久沒吃東西,吐了口鮮血。 雍唯有些著急,把她放在殘破的地磚上,說了句:“忍一忍。” 他起身出了殿門,放出幾個金彈子,觀察了一會兒,才回到胡純身邊。“必須要消除掉我們跑到這里的風跡和仙軌。”他俯下身來,仔細檢查胡純的傷勢,非常的生氣,“你是狐貍精還是豬精?那種情況就該立刻認罪,少受些皮rou之苦!” 胡純想笑,可一笑,渾身劇痛,又哭了,“誰不知道?可是我怕我認了,大家會像玲喬那樣笑話你!”她的傷沒好,卻覺得緩過一口氣,離死遠了些,有精力揶揄他了。“我怕……你真會相信是我殺了天妃,心里會難過……”她終于有機會說出心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