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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氣道:“我好好練功,大哥就能好。”陳云卿深感無奈,道:“你大哥的情況很復雜,非是修煉所致。你不要折騰自己,先把傷養好,才好照顧他。”金麟兒知道陳云卿說的很對,但仍止不住地自責,甚至覺得只怪罪自己還不夠,實在想找些什么來盛放心中的苦楚與憤恨,道:“我大哥明明是個好人,為何上天如此不公,要讓他遭受千般苦楚?”陳云卿嘆息,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金麟兒眼中隱隱冒著火光,咬牙切齒道:“我恨這天地。”說話間,陳云卿已經收拾好房間,又讓駱陽幫忙燒水,給金麟兒擦臉換衣,把他弄到床上,坐在他身旁,摸了摸他的腦袋,說:“話不是這么說的。古時候,人們用草扎的狗代替活狗做祭祀,使用以前,均會以竹籠盛放、錦帕包裹,等到用過以后,便丟在地上任人踩踏,甚至拿去燒火做飯。人就好比這芻狗,方生之時,欣然自喜,高歌天有好生之德;方死之時,頹然哀坐,感慨悠悠蒼天何薄于我。”金麟兒苦笑:“其實,上天無仁無不仁,都是人在自作多情罷了。你說的對,歸罪于天,不過是徒增怨憤。我不能怨天尤人,應當反躬自省,想辦盡全力法彌補過錯。”第二日,金麟兒變的正常許多。但是,他仍舊滿腹心事,把自己和孫擎風關在一起,在床上挨著孫擎風打坐練功,期望著再睜眼就能看到孫擎風轉好。可惜,孫擎風除了稍稍有些細微的吐息外,渾身冰冷僵硬,跟個死人沒有分別。陳云卿發現金麟兒一直在練功,怕他走火入魔,又不好強行勸阻,便買了許多好吃好玩的,全部扔到床上,自己也擠上去,跟金麟兒并排坐著,喂他吃東西,趁機開解他。陳云卿:“你別太著急,師哥用探靈術測過,你大哥魂魄穩固且俱在體內,只要魂魄仍在,他就一定不會有事。”金麟兒:“你不要安慰我。”陳云卿:“不是安慰你,他神識仍在,應當是可以聽見你說話的。他若見你如此折磨自己,怕是又要臭罵你一頓了。不信你試試,同他說些話,興許能把他叫醒。”金麟兒握著孫擎風的手,把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上,柔聲道:“大哥,你就是個棒槌,很大的那種。”陳云卿忍不住笑:“當心把他氣吐血。”“你果然是騙我的。”金麟兒盯著孫擎風,看他沒有絲毫反應,哪怕眨一眨眼、動一動眉毛都沒有,但他沒有松開孫擎風的手,“騙就騙吧,正好說些心里話。唉,大哥,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人?從前我們朝夕相處,你要么就不說話,要么就說些廢話,非要等到危急關頭,才肯把真心話說出來。你說你愛我,希望你醒來以后,不要忘記。你對我說出這樣動人的話,讓我如何再獨自活下去?”金麟兒看孫擎風仍舊沒有反應,不由苦笑起來:“你說就說把,若是難為情,我就跟從前一樣,同你一起失憶,你大可不必假裝昏迷,睡這么久,就不怕我趁機揍你?”“放心吧,我不會揍你的。”“大哥,我愛你。”金麟兒神情平和,語調甚至有些俏皮,可他說著說著,無聲地哭了起來。等到陳云卿發現的時候,金麟兒已經是滿面淚痕,顯然是傷心至極,無論怎樣都忍不住。金麟兒擦干凈眼淚:“可是,我到底該怎么辦?”陳云卿亦已淚目:“我們學識淺薄,下不了定論,只知道他昏迷不醒,是鬼煞侵體所致,至于為何、如何,我們就說不準了。”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聯想到自己同傅青芷不為世俗接納的感情,心緒激蕩,忍不住掉下一顆眼淚,好容易才壓抑住滿懷傷感,替金麟兒揩干眼淚,繼續說:“緝妖司主司捉拿妖邪,法術俱以靈氣為根基,前幾日我傳信求助我爹,他把我臭罵一頓,其實自己也想不出沒有辦法,實在是對不住。”金麟兒:“多謝,云卿哥,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太多。你不知道,自從武林盟攻上青明山,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直幫助我們的人,我們都很感激你。”“你們救了我們的命,何須言謝?”陳云卿悄悄觀察金麟兒的臉色,試探性地說,“我剛剛想起有一位隱世高人,他必定有辦法幫你。”金麟兒眼神一亮,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抓住陳云卿,就像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接連拋出數十個問題。陳云卿同金麟兒談起條件,要他吃飯喝水好好歇息,做一件事換一個答案。金麟兒為了救治孫擎風,什么事都愿意做,規規矩矩地將養三日,身體恢復了許多,關于那隱世高人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陳云卿所說的隱世高人,姓穆名天樞,居于五百里云夢大澤當中,是赫赫有名的歸離谷主人。然而,這歸離谷的名聲,比金光教差了不止百倍。所謂“歸離”,既“歸于塵,離于世”。云夢大澤延綿五百里,浩渺煙波中隱藏著無數故事,隔絕了世俗紛爭,是江湖上所有兇徒惡人避難隱居的地方。那歸離谷主人穆天樞,則更是聲名狼藉。傳言都說,穆天樞命犯天煞孤星,自出生起就被送往少林,六歲剃發為僧。然而,他心懷怨恨,在佛門中研豢養鬼煞,被發現后遭逐出師門,浪跡江湖數十載,直到同女俠楊月相遇,才在夏口城成家立業。安穩日子只過了五年,他又因鹽鐵生意做大,與人結仇慘遭滅門,萬念俱灰,殺光仇家以后走入云夢澤,在棲霞齋中吃齋念佛。金麟兒很是疑惑:“他殺了那么多人,怎沒被官府查辦?”陳云卿:“穆天樞本名劉文馳,是文皇帝的第九子,當朝天子的九皇叔,縱然遠離朝堂,畢竟是皇親國戚。為名禍及父母兄弟,他一生都沒有回過京城。”金麟兒:“你怎知他豢養鬼煞的事是真的?”陳云卿摸了摸鼻子,道:“這個,我認識他、他女兒,我們還去云夢澤見過他,知道他能夠招魂驅鬼。”金麟兒感慨陳云卿的桃花運太好,又疑惑地問他:“穆天樞不是被滅門了,哪里又冒出一個女兒?”陳云卿漲紅了臉,全力辯解,告訴他,等他到了地方,見到穆天樞的女兒,自然就知道了。五日過后,陳云卿和駱陽讓緝妖司的兄弟們先行返程,雇了一輛馬車,親自送金麟兒和孫擎風去夏口。從長安府到夏口城,約莫前五百里。馬車踏著滿地落花,從柳絮紛飛的春,走到風暖荷香的夏,走了近一個月,終于到了漢江邊上。金麟兒從未走過這樣遠的路,沒有孫擎風照顧,夜宿荒郊染了風寒,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