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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沖右突,這里看看、那里瞧瞧,高聲笑喊,不知顧及形象,活脫脫一個頭回進城的鄉巴佬。這坐擁金山的小教主,因背負著不同常人的重負,常年隱居世外,活到十五歲,才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的地方,實是可嘆可憐。孫擎風絲毫不嫌金麟兒,更不在意旁人目光。他一人背著兩把劍,面冷劍寒,滿身風塵,像個亡命天涯的殺手。街市上雖是人山人海,卻少有人敢靠近他。但他仍像只老母雞似的,伸手護著金麟兒,念叨著:“好生看路,吃東西時不許說話。”“我們過去看西域雜耍吧!”金麟兒興奮得無以復加,吃完糖葫蘆,把竹簽隨手一扔,拉著孫擎風往人堆里擠。孫擎風不喜人群,煩悶至極,單手抱起金麟兒,強行把他帶離集市。金麟兒很是遺憾,但不想違背孫擎風的意愿,依依不舍回望鬧市。他轉頭看見孫擎風眉頭緊蹙,瞬間收起玩心,問:“大哥,你累了嗎?”正值冬月,金麟兒翻年便滿十六。他頭戴頂烏黑皮帽,身穿灰棉襖,臉上蒙著土灰,唯有一對眼睛黑白分明,烏溜溜的眼珠轉個不停。他笑著與孫擎風說話時,會露出一排雪白細牙,儼然已長成眉清目秀的青春少年。然而,時光在孫擎風的身上已被凍住。他仍舊英俊挺拔,模樣依稀如昨。雖因金麟兒不飲人血,他的身體受著些煎熬,但眼中的陰郁早已消散,面貌愈發精神,像是年輕了好幾歲。光陰流逝,金麟兒的天真稚氣漸漸脫去,孫擎風的少年意氣又倒流回來,兩人若再以父子相稱,實在不太合適。而且,他們在云柳鎮上身份敗露,謹慎起見,須得稍作改變,于是改以兄弟相稱。孫擎風聽習慣了“孫前輩”,忽然聽見一聲“大哥”,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僵著脖子搖搖頭,道:“人多口雜,易生是非,以后少往人堆里湊。”金麟兒跟著孫擎風,行至一家客棧。孫擎風站在柜臺前,摸出一吊銅錢拍在案上:“一間上房。”伙計掃了他們一眼,見兩人蓬頭垢,便冷下臉來:“今日客滿。”正在此時,另有一行人下馬進店。來人俱是少年,各個衣著光鮮,背負長劍,像是大門派的弟子。伙計將布巾一撣,滿臉笑容地迎上去:“幾位客官里邊請,打尖兒還是住店?”走在最前的圓臉少年取出一塊碎銀,中氣十足道:“五間上房,兩桌好菜,煩請速速備齊,再弄些上好的草料喂馬。”“好咧!您幾位樓上請!”伙計接了銀錠,笑得露出滿口白牙,躬身揚手迎眾人上樓。金麟兒很是疑惑,攔住那伙計:“這位大哥,開門做生意,講的是誠信二字,店里明明還有空房,為何方才又說沒有?”那伙計隨口道:“方才是有空房,可現在沒了。兩個臭乞丐,莫要胡攪蠻纏。”金麟兒:“我不是胡攪蠻纏,只是同你講道理。你騙了我們,難道是我有什么失禮之處?”金麟兒態度溫和、有禮有節,那伙計不知該如何圓謊,怒道:“有也不給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們要上房,付得起錢么?”金麟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又看看剛來的那一行少年人,自覺相形見絀,明白那伙計的顧慮,亦不想同這等市井百姓爭論,只想息事寧人,便道:“算了,大哥,咱們走吧。”孫擎風的手本已按在劍上,聽金麟兒叫了聲大哥,又將手松開,牽著他轉身步出客棧。“二位留步。”金麟兒剛剛走出客棧大門,就聽見背后傳來一道極好聽的聲音,像是雪夜銅爐里半明半滅的炭火,溫暖而不灼人。他轉身回看,當先聞到一股淡淡的冷香,繼而看見一位烏衣少年朝自己緩步走來。孫擎風將金麟兒護在身后:“閣下有何指教?”那烏衣少年氣質清俊謙和,見孫擎風一臉警惕,便自覺地停下腳步,拱手道:“指教不敢當,在下華山派周行云,二位有禮。凡事都講先來后到,兩位先我們一步進店,反被我們占了房間,在下過意不去,已讓師弟們騰出一間房給你們。”周行云說罷,伸手遞出門牌。“那真是太好了,多謝小哥哥。”金麟兒從孫擎風背后探出腦袋,伸手去接門牌。“不得無禮。”孫擎風聽到兩個“哥”字,耳朵一抖、眉頭一皺,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把金麟兒的腦袋按了回去。但他轉念又想到,這周行云氣度不凡,定是華山派的重要弟子,金麟兒要拜入華山,須同他處好關系,便努力擺出謙和態度,道:“多謝閣下美意,你們住下,不必麻煩。”金麟兒一貫聽孫擎風的話,雖不知他所思所慮,但不多言,只道:“是我失禮了,小哥哥你們住吧,我跟我哥找個落腳的地方不難。”周行云將手收回,誠懇道:“兩位俱非常人,一時落難,受俗人冷眼,切莫放在心上。”孫擎風目光如刀,看向周行云。周行云笑道:“這位大哥背著兩把長劍,劍身雖為黑布所蒙,但劍柄露在外面。在下是愛劍之人,觀其形制便知絕非凡品。我已將房間讓出,斷無收回的道理,縱使你們不住,房間亦將空出。我把門牌放在柜臺上,二位自便。”周行云說罷,轉身離開。金麟兒:“大哥,我們住不住?”孫擎風:“怎見誰都叫哥?”金麟兒:“啊?”孫擎風似乎氣不太順,反問:“啊?”金麟兒摸不著頭腦,道:“那、那我總不能管他叫弟弟吧?我要拜入華山,不好失禮的。”孫擎風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失禮!他既已如此相讓,我們不住則更加失禮。走了,別傻愣著。”金麟兒開心起來,牽著孫擎風走進店里,邊走邊說:“大哥,我覺得咱們來對了,華山派教徒有方,那位小哥……周行云真的很好。”孫擎風脾氣壞,但氣量不小,難得見到一個非常人物,心中自然欣賞,點頭道:“修為倒不如何,但確實是個君子。你往后可以結交。”年關臨近,長安府年味漸濃。孫擎風看金麟兒開心,且華山開門招徒的日期未至,許他在此地盤桓十日。這十日間,金麟兒日日拉著孫擎風出去看熱鬧,幾乎要將長安城的十二條大街全都踏平。孫擎風不再讓金麟兒坐在自己肩上,而是將他護在身前,按在懷里,用大髦緊緊裹住,名曰遮風避寒,實則是限制他的行動,免得又惹出什么麻煩。金麟兒看不到遠處,便把心思放在街邊小攤上,常常是嘴里吃著、手里拿著、懷中抱著,眼睛還到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