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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有點點頭,“可皇上與他曾并肩作戰,自然相互信任,為何如今就不能……”“一旦得了權勢,又有幾人會念舊情?尤其……”景瀾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處在那個位子上,情同手足也好,血濃于水也罷,都容不下一絲一毫的僭越。為國之穩定,必打壓功臣,封地封王不過權宜之計,削藩是遲早的事情。可順寧王看不透這些,將自己陷了進去。若他知些進退,至少可保自己一世榮華,子孫富貴。”“如此說來,似乎也沒誰對誰錯。”程有小聲嘀咕。“這世上許多事都沒有絕對的對錯。可我輔佐皇上,只因皇上是位能讓天下穩定繁榮,讓百姓安居樂業的明君。順寧王罔顧百姓,為一己之力謀反作亂,錯其一;不察世情、心念不明、性情反復,錯其二。如此之人,怎能擔一國重任?”程有明白過來,心悅誠服。景瀾又道:“皇上深謀遠慮,平叛、削藩、肅清兵權吏治一石三鳥,因此才會讓姜全多逍遙一陣。”平安回家,程有心情大好,發現薛沐風也是進門不久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原來為避免順寧王府抓住的兩名探子被劫,按景瀾的吩咐繞了些路,因此只比他們早到了半天。他親自綁著兩名探子到皇城外,看著禁軍衛帶人進宮才離開。而且他絲毫歇不得,最遲明天一大早,又得與皇上的密探再入青州,探查消息。程有就不懂了,薛沐風并非朝廷命官,為何如此危險的事情要他去做?景瀾道,只因后面的部署要靠子褚真人與景瀾共同出謀劃策,子褚真人的行蹤又不能讓皇上的人知道,因此只能派薛沐風前去,負責與子褚真人互通消息。明面上,只說薛沐風是奉景瀾之命行事。程有仍覺得他辛苦,薛沐風倒是無所謂,只要求停留一晚再走。景瀾午休后正要更衣,宮中圣旨便到,急詔他入宮。景瀾蹙眉,官員公差歸京后兩個時辰內復命是規矩,建平帝竟然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莫非事情有變?入宮路上,景瀾坐在轎中,低頭看著自己一坐下便無所遁形的小腹,不禁想起皇位上的那位,只比他遲了不到一個月的身孕,如今大概也……最近太忙,竟把趙晟給忘了,也不知那人是否還被關在牢里。入上書房,景瀾拜倒行禮,建平帝著黑色皇帝常服坐于御案后,腰腹處……正被御案擋著,看不真切。劉喜立在一旁低眉順眼,另一旁立著禁軍欽衛,不是趙晟。“朕知愛卿一路辛苦,急詔愛卿入宮,只為愛卿捉住的那兩人。來人。”禁軍欽衛抬著兩具尸體應聲而入,景瀾一瞥,兩具尸體面色烏青死相恐怖。“這……”夏期面色陰沉,“今晨,朕命禁軍衛審問此二人,可用刑,但不能致死。用刑期間,其中有一人不堪折磨,正要認罪招供,可才說了幾句話便突然吐血而亡。接著另一人也同樣猝死。仵作驗尸后,說此二人腹中種有蠱蟲,只要說出對主人不利的話,蠱蟲便會發作,至臟腑爆裂而亡。而這二人腹中的蠱蟲乃是一對,其中一個爆裂,另一個也會跟著發作。”景瀾大驚,順寧王居然用蠱術養密探?“蠱術乃苗疆秘術……”夏期龍目低垂,猛一拍御案,“好一個順寧王!膽大包天!他還養了多少這樣的人?還想培植多少勢力?他……”夏期面色極其難看,眉目間露出些隱忍,憤怒地喘了喘,不再言語。劉喜擔心地往御座上一瞥,又低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景瀾道:“皇上,青州所察,微臣稍后會細細稟奏。照目前情況看,皇上還需再派密探入青州,以便日后行事。微臣手下薛沐風熟知青州深淺,已在府中待命。但只他一人恐勢單力薄,微臣奏請皇上,再派身手好、心思細的禁軍欽衛或禁軍衛數名,與薛沐風同往。”“準奏。”禁軍欽衛乃皇帝近身護衛,禁軍衛乃宮城護衛,人數更多。夏期略一思索,道:“與你同去青州的禁軍衛繼續負責此事,”接著神色一變,微有無奈,又面帶慍色,“趙晟近來在牢里做什么?”景瀾一怔,只見劉喜上前一揖,“回稟皇上,趙統領……”瞥一眼夏期的神色,“每日吃喝睡覺,沒做什么別的。”夏期雙唇微抿,看不出喜怒,只是景瀾發覺,擱在御案上的拳頭似乎攥緊了些許。扭頭看劉喜,心道服侍天子果然就得這樣的,時時刻刻揣度著天子的心意。譬如趙晟,雖然他兩個月都不聞不問一句,但不代表他永遠不問。若天子一時興起問了卻得不到答復,就是你的失職。而建平帝方才的話……果然,在景瀾猶豫要不要開口時,夏期主動道:“既然如此,就別讓他浪費糧食了。好歹武狀元出身,應該不會太沒用,讓他也跟著去青州吧。”劉喜躬身,立刻下去傳旨。夏期手一揮,讓禁軍欽衛退下,與景瀾繼續商議平叛的細節。見景瀾肚子已然凸起,感同身受的他特命人賜座。景瀾謝恩,坐在側方,更容易看到建平帝的身體,可他身為臣下,固然八卦,此時也不敢亂看。議事畢,門外稟報,麗妃帶著親手制的白蓮百合粥和棗泥脆酥餅求見。夏期無奈地按按額頭,命人告訴麗妃,東西可送進來,但正與丞相議事,不見后妃。麗妃不死心,又請夏期晚上去她宮中用膳,夏期回道近日事忙,不進后宮。又說她有孕在身,不宜cao勞,平時多在宮中靜養安胎,沒傳召就不用來。門外又僵持了一陣,才有腳步聲走遠。原來夏期與趙晟發火不久后又臨幸了麗妃,可巧麗妃便有了身孕,平日就張揚的她更加囂張跋扈。大家心知肚明,雖未有圣旨,但后位一定會給那個先生下皇子的,而皇后之子,日后多半也是太子。于是,麗妃與安陽君的關系一下緊張起來。一山難容二虎,麗妃仗著有孕,在后宮作威作福,安陽君倒不與之爭鋒,主動退避三舍,說母親身體不好,請旨回家陪伴母親并安胎。夏期最喜歡安陽君的地方就是他知道分寸進退,立刻便準奏,畢竟現下的后宮他實在無暇顧及。安陽君這樣做,實在給他省了不少事。夏期哀嘆出聲,景瀾面前,他方能毫無顧忌一吐心事。手摸著龍袍被頂出圓隆的地方,“朕如今這幅模樣,群臣面前尚可掩飾,后宮君秀,卻是見不得了。”景瀾這才敢抬眼去看天子肚腹,明明比自己遲了一個月,可大小卻是仿佛,甚至更挺一些。夏期閉上眼,“朕本不宜受孕,如今亦是諸多辛苦。太醫說朕體質不合,又因胎水過多,腹部隆起得十分快。不知再過一陣,朕該如何面對滿朝文武。”景瀾聽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