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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衍涼想要去找懷妤和爛銅他們,便答應他自己不亂走,讓他放心去。衍涼自然不想離開執荼半步,只是眼下他們還在納魂碗中,他不得不找人商量一下對策。于是只好匆匆地出了偏院,往懷妤的院子里去了。懷妤眼下還頂著云渡山莊小姐的身份,衍涼與她商討了半天,按理說納魂碗的主人已經死了,這個幻境也該消失了,可他們還是困在碗中。這就只能解釋為,納魂碗并不是只靠施法人而運轉的,而是必須等碗中情境自己結束才行。這邊他們還在說著,卻見爛銅避著院子中往來收拾的丫鬟,溜了進來。“他怎么到這兒來了?”衍涼想起關于爛銅的疑惑,剛要開口問懷妤,可轉頭卻見懷妤的有些出神的看著一路走近的爛銅,聲音不由得也低了下去。轉眼間爛銅已經站到了他們面前,三人面面相覷,難得有了一絲尷尬。爛銅輕咳一聲,使者眼色讓衍涼離開。衍涼這就有點不樂意了,當著他的面勾搭他的師父,還讓他乖乖讓路?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可他剛要開口,卻聽到懷妤說:“四師公那邊也離不了人,你先回去吧。”衍涼驚訝的看著懷妤,她這是……真的跟眼前這個破爛道人有了什么?“聽你師父的話,快去吧,”一邊的爛銅也附和道,私下小聲對衍涼說:“等以后有機會再跟你解釋。”衍涼這下可就無話可說了,又看了他兩人幾眼,無奈的離開了。懷妤一直等到衍涼完全走出了那院子,也未收回自己的視線,只是喃喃道:“你……還要繼續下去嗎?”爛銅原本帶著一絲笑意的臉,慢慢垮了下去,手中的玳瑁板再次裂開,幾點光亮從他的臉上飛回到玳瑁板中,再看時已經變了模樣。懷妤沒有回頭,依舊望著前方,而她身后的執瀟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低著頭撫過裂開的玳瑁板。“小姐,都是收拾好了,該啟程了。”小丫頭跑了過來,向懷妤行禮道:“姑爺在那邊等您呢。”執瀟此時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抬頭看向懷妤。可懷妤卻還是沒有回頭,只是應了那小丫頭一聲,而后便抬步向前走去。旁人興許不知,她到這納魂碗中,如何就成了云渡山莊的小姐,如何就有了一個與執瀟那般相像的夫君。可懷妤自己卻明白,這納魂碗中所生出的一切是受她的心緒影響。岱輿島上,執瀟面前,她口中就是說的再絕情,可心中終是難平的。她不是沒有想過,若她也有著顯赫的家世,與執瀟合了那些凡俗之人口中的門當戶對,兩人是不是就能相悅相親,成一雙眷侶。這些事從始至終都壓在她的心底,至死也不會說出口。可進入這納魂碗中時,卻還是被窺探到了,化出了這一段虛影。院外,頂著執瀟面容的年輕公子正向她淺笑相問,自然的拉過她的手。懷妤也對他笑了笑,而后一齊向前院走去。直到最后,她也未曾回過頭,未曾再看一眼那個獨立在原地的身影。他們之間緣分已然不復,懷妤也只想在著即將散去的情境中,再偷得一晌歡欣。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應該還有一章……第55章(五四)歸來佟家的人陸續離開了,偌大的宅子終于又安靜了下來。衍涼起初還有些著急,想要去找這納魂碗中情境自然結束的節點究竟是什么。可后來,他卻明白了。自窯山大祭后,執荼的身體越來越差,每一日都離他的終點更近一步。衍涼瘋了一般,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動用九龍符中的力量,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大概就是納魂碗中情境的結束點了……你其實不必太過擔心,他這樣去了的話與元正還是不一樣的……現實中應該不會有事。”留下來的爛銅顰眉分析著,盡管衍涼也覺得他說的有理,但……要他親眼看著執荼一點點的衰弱,直到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與利刃剖心有何分別!可無論他再怎樣著急,卻還是無法阻止那一天的到來。又是一夜過去,朝陽卻為陰云所遮,天空中氤氳著水汽,一場大雨即將來到。衍涼撫著執荼的面龐,幾次輕喚都未能將沉睡著的人喚醒,耳畔只剩他斷斷續續的呼吸。這聲音太低太小了,衍涼卻一直認真的聽著,生怕漏下任何一聲。他不知道執荼今日能不能醒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也告訴執荼,這并不是一件傷心的事情。此時的死去,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個短暫的結束,他們很快就會再見,很快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執荼總是那樣,全心全意的信著他,依賴著他,所以每當他這樣說時,執荼都會有些吃力的笑著,拉住他的手,輕輕說一聲:“好。”這樣的一個字,卻不知道到底是安了誰的心。窗外傳來淅瀝的雨聲,衍涼想要探身去關上床榻邊的那扇小窗,可剛觸上窗沿時,卻聽到身后傳來輕輕地人語。“別關……”衍涼的手頓了一下,轉頭對著醒來的執荼笑了笑:“要下雨了,我怕會濺進水來。”執荼抬眸,小幅度的搖搖頭:“別關……我想看看……”衍涼不想拒絕,只好自己在靠近窗子的那邊躺下,用身子半擋著透風的窗,又給執荼掖了掖被子。執荼的手動了動,搭在衍涼的手上,隨即又被他溫熱的手握住:“你想看什么?是想去外面嗎?”“不是。”執荼又搖搖頭,目光還是望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可眼皮卻沉沉的,讓他不的不閉目歇了一會。雨聲漸大,執荼靠在衍涼懷中,喃喃著:“我好像看到了你……穿著粗布的衣裳,渾身都被雨淋透了……”衍涼一愣,而后又聽執荼繼續說道:“你站在雨中,跟現在有些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衍涼已經猜了到,卻還是哽咽的問道。“你看起來,年紀更小些……”執荼皺皺眉,呼吸間越發艱難,緩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你拉住了我,眼神……眼神有些警惕……”“像是只濕噠噠的小狼狗……”他忽地笑了,而后問道:“這些就是以前的事嗎?”衍涼撫著執荼的頭發,點點頭:“是,這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濕噠噠的小狼狗咬住了陌生人的衣角,從此便再不想放開。納魂碗中的時間逐漸走到了盡頭,執荼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我只能記起這些了。”“這些就夠了。”衍涼吻上他的額頭,又輾轉落到他的唇上,留戀而又溫暖。氣息慢慢散去,執荼卻還是執著的問著:“我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