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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你竟也以為他是要原諒。溫盡,你究竟長不長腦子。VIP病房,其實溫盡不想住,他寧愿在鬧哄哄的公共病房里,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讓他覺得自己還在一個活生生的世界里。沒有人能帶來他想要的信息。準時準點來的只有小護士,每次紅著臉好像時刻都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溫盡傷了脊椎,開始那幾天,整個人動都動不得。躺得板板整整,像一具尸體。偶爾會想,喬倫恩,你說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流淚?然后又暗暗地否定自己,如果我要死了,一定不要告訴你。再后來就是一天天的針灸和按摩,整個人扎得像個刺猬,大夫按時來,按時走,不多說話。溫煬和溫顏放學有空時過來,說不上兩句,就看到溫盡興致索然。護士站的小護士們偷偷研究著VIP病房這個與世隔絕的帥哥究竟什么來頭,說的頭頭是道,其實沒一句真話。溫盡覺得,不能動的日子里,他的腦子大約也僵化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繞不開那三個字,喬倫恩,喬倫恩,喬倫恩。小護士拿著托盤進來,打好吊瓶,又給他掖好被子。溫盡正睡著,小護士便湊過去仔細看他,平時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她卻不知道,夢里的溫盡正坐在二十八層的茶幾上,看著喬倫恩,聽著他說:“說到底,我做不到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我受不了別人的目光。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談一場正常的戀愛,結婚,生孩子,白頭偕老。所以我不想跟你耗下去了,年輕時候誰沒有個玩昏了頭的時候,可現在想想,沒勁。”夢里的歇斯底里在現實中沒有絲毫反應,男生看起來還是一派平靜。小護士看夠了,站起身,害怕男生忽然醒來,發現自己的偷窺。她忽然驚訝地看著一滴眼淚劃過男生的側臉,滾過鼻梁,滴在枕巾上,暈成了一個小圓圈。夢里的溫盡躲在二十八層的緩步臺的角落里,咬著手背,痛不欲生。小護士跑出去,在護士站指了指VIP房,低低地分享最新的八卦:“VIP男神做夢在哭啊。”小護士不知道,她只是平時沒有看到,這樣的噩夢,每天都在上演。溫盡也不知道,等他醒來時,淚痕早已經干了,夢也已經忘記。清醒時,自己折磨自己,沉睡時,噩夢折磨自己。能動了之后,小護士有時候會推著溫盡出去轉轉,看著他一發呆就是一上午。有時候會忽然讓小護士帶他去醫院頂樓的觀景平臺,從那里能看到喬倫恩家的小書店,和Solomon大廈。一坐又是一上午。小護士想不明白,每天看一樣的風景有什么好。終于在第不知道多少次過去的時候,彼時溫盡能被她扶著慢慢自己走過去,頎長的身子扶著落地玻璃前的欄桿,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也讓他穿得像是T臺同款。小護士忍不住問:“你在看什么?”“那有一家W&Q書店,還有Solomon二十八層。”詭異的回答,讓小護士摸不清頭腦。但是從側面卻看到男生眼睛里泛起的光。她一向覺得這一定是一個絕頂溫柔的男人,殊不知溫柔和暴戾從來都是相輔相成。溫盡總是在想,是不是自己那段時間脾氣的爆發,嚇壞了喬倫恩呢。是不是幾度和他大吼大叫,逼著他講原由逼著他說那些自己想聽到的話,才把他嚇得推開自己了呢。他就深深地嘆氣,他想,這么久沒有聯系,他一定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吧。還有那場莫名其妙寫了自己名字的婚禮,里面的名堂只怕只有他出了院才能查明白了。“喬倫恩……”小護士聽到那個陌生名字時,怔了怔:“瞧什么?”溫盡淡笑著搖搖頭:“沒什么。扶我回去吧,累了。”溫盡好些之后,溫氏的秘書章言最近成了常客之一,跑來匯報些工作任務,順道帶來一點小道消息。“婚禮的事,你查了怎么說?”“少爺,我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啊。我可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我可不能……”“說!”溫盡耐性也并不是那么好。章言拉了把凳子坐在床邊,瞟了一眼斜倚著床躺著的溫盡:“這事兒是二少爺吩咐的,本來不也是他的訂婚典禮嘛。但我估計,董事長肯定是授意了的,媒體通告上寫的都是‘溫家公子’,那不是明擺著說你呢嘛,你是老大,自然結婚也是你先……”章言想了想,干咳了兩聲,“你別怪我心理陰暗啊,我琢磨著,八成董事長已經知道你是……那個的事兒了,不然能讓二少爺這么鬧騰?你這一出事兒,訂婚禮沒成,連累的可是溫氏和鄒家兩個集團啊,當時股價忽忽悠悠的可不是鬧著玩的,董事長愣是沒管。”章言偷眼看著溫盡,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又接著說:“你那陣子和你家那個……鬧得挺兇,二少爺肯定是想借著這個事兒徹底把你倆攪黃。其實想想,二少爺是為了你好,董事長也算是……給你個機會不是?”溫盡翻了個白眼給他:“你是哪頭兒的?”章言“嘖”了一聲:“你一進公司我就跟著你,你說我哪頭兒的。問題是,這事兒我幫理不幫親啊。再說了,男的……”溫盡瞪了他一眼:“男的怎么了。”“少爺,您別氣哈,我就問問,這個……你為啥喜歡男的啊?”溫盡隨手丟了個橘子砸他:“你為啥喜歡女的啊?滾!”章言滾走了,溫盡坐在床上發呆。喬倫恩那天的氣憤和惱怒,讓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喬倫恩已經不愛自己了。如果真的如他所說,他受夠了倦了厭了,就算是自己真的結婚了,他又怎么會生氣怎么會傷心呢。那些情景始終演繹在溫盡的眼前。車禍并沒有給溫盡帶來PTSD,可喬倫恩卻給他帶來了無盡的應激障礙。溫盡無奈地想著,大概是因為在他心里,失去喬倫恩,是比車禍什么的更要命的事情吧。康復后,手腳還是時不時地發麻,那已經是差不多一年以后的事情了。身子始終發虛,張萍變著法給溫盡補身子,骨頭湯喝得溫盡想吐。溫仲遠出國一個月之后才回來,第二天晚上,才在家里見到溫盡。“好了?”“嗯。”“你過來。”溫仲遠坐在沙發上,放下手里的報紙,看著溫盡。“你的事兒,解決得怎么樣了。”溫盡沒打算裝傻,這么多年的斗爭經驗表明,不要和溫仲遠裝傻,那是死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