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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拉開陽臺的門,往院子外面瞅了一圈沒看見陶承柏的人。院子里王曉璇穿著天青色的睡裙正在給小花園里的月季花澆水。王曉璇和陶承業戀愛談了十來年了,中間幾度分分合合,去年在陶承業的要求下終于是擺了定親酒了,但是王曉璇遲疑著不愿意結婚,其中的原因鄭陸也只是略知一二。“鄭陸醒了?”王曉璇聽到動靜抬頭,嘴唇微微翹起來彎成了一個弧度,跟她裸/露出來的小腿肚子一樣,是個美好的月牙形狀。“小璇姐早。承柏練功去了?”“嗯。我熬著紅豆粥呢,一會下來吃啊。”“哎。”鄭陸答應著,就見陶承業穿著背心綢布褲子一步從廊下走了出來。“大師兄早。”“早。”陶承業一躍,輕巧地跳上小花園的石臺,行云流水地打起了太極。其間被未婚妻當成月季花澆了一鞋面的水。鄭陸返身趴回床上,打算再睡一會。與此同時,陶承柏已經繞著老城區的環城河跑了半圈了,并穿過公交總站,西關堂電影院,背著手蹲著蛙跳了幾遍老武裝部大門前的五十多級的水泥臺階。陶承柏一身淺黃色的練功服,迎著晨風汗著頭發身姿矯健地跑進了宏坤武校的大門。大cao場上一群孩子在晨練,有年長一點認識的就遙遙地和陶承柏打招呼。陶承柏當年和鄭陸是一塊兒練武的,因為是很正式的拜了師,所以被/cao/練得格外的嚴格。當年鄭陸第一次蹲完馬步的時候小腿肚子疼得轉筋是陶承柏把他從武校一路背回家的。鄭陸趴在他肩膀上撅了一路的嘴,隱隱覺得自己的武俠夢是要破滅了。其實那時候陶承柏腿也疼,但是他自覺比鄭陸大,不像鄭陸那么嬌氣,是一定要照顧弟弟一樣的鄭陸的,他疼他忍得住。終于這么多年拳不離手地練下來了。陶承柏緩了緩氣息,慢條斯理地走進自己以前最常去的大練功房,壓胯,踢腿,彈跳,馬步,俯臥撐,引體,一套做下來,又是一身大汗。最后筋骨全舒展開了,才起手虎虎生風地打了一套長拳。練功房中間吊著一個200斤的沙袋,陶承柏緩緩將腿抬起來,舉過頭頂,點在沙袋上試了試,試探著踢了幾下,忽然后退一步,猛運一口氣在心里大喝一聲,驟然抬腿全力出擊,極悶的一響,沙袋應聲而起,直接繞著懸掛的梁柱蕩到最頂端,再咚一下直直墜了下來。☆、6第六章真是個好天。鄭光輝站在自家門樓底下,上身著白色襯衫,下身著黑色西褲,右手一支大中華,叉腰抬頭,一邊看天一邊吐著煙圈。心情是興奮的,神情是焦急的。鄭俊杰頂著一頭剛染的歪紫歪紫的亂發蹲在鄭光輝旁邊,看著地上盤得一圈又一圈的大炮仗,捻子已經被他捋得長長的,就擱在腳邊,今天他的任務就是待會看到車隊來了點炮仗。鄭俊杰是鄭光輝堂弟,和鄭陸一樣在縣一中讀書,開學升初三,平時有點兒不學無術的嫌疑,有了要給鄭光輝結婚撐場面的借口前兩天終于光明正大地把頭發染了,回家后他老子看到他整的妖里邪氣的頭發,果然是氣的直罵他:看你整成什么B樣了。“玩一晚上爭上游也能輸兩百塊錢,點真是背啊。”鄭光輝把煙屁股丟到地上,用鞋底翻來覆去地碾,最后把黃色的煙屁股碾成了一小節黑色的硬橛子。“而且還是輸給兩個老婦女。”鄭俊杰幸災樂禍地笑,笑出半邊小酒窩,一邊用食指飛快地撣了撣煙灰,“這還是我媽和表嬸,要是換了鄭陸他媽過來,你指不定輸成什么樣呢。”“切,我昨晚是喝高了沒發揮出來好不好。”鄭光輝漫不經心地為自己找借口。鄭俊杰低著頭仍是笑,沒有接話茬。過了一會,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忽然皺著眉頭開口:“這都十點半了,那邊怎么還沒有動靜,會不會是出了什么意外了?”“我去你媽的!”鄭光輝聽了這話抬腿上去就鏟了一腳,鄭俊杰哎呦一聲遂不及防地往邊上一歪,手上的煙頭火正好磕在炮仗的長捻子上,就聽“嗤啦”一聲,一萬響的炮仗驚蛇一樣噼里啪啦地驚天動地地蹦了起來。鄭俊杰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然后就跟鄭光輝一起瞪大了眼睛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怔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青煙已經騰空而起,云里霧罩的了。“我cao/你大爺!”鄭光輝追在鄭俊杰后面破口大罵。鄭俊杰圍著宅子跑得腳不沾地,因為有炮仗大響的聲音作掩護,所以也是回得無所顧忌:“我親大爺早死了,有本事你墳里cao去。我表大爺是你親爸,你cao/你老子,你他媽luanlun你。”“你個二逼東西。”鄭光輝氣的頭昏腦脹,累得氣喘吁吁,又擔心臟了身上衣服,眼看著追不上,撿起墻根底下一塊小瓦片瞄準了鄭俊杰的后腦勺奮力就擲了出去,剛巧鄭俊杰這時候回頭,哎呦,鬼叫一聲,額頭上登時就青了一個大包。鄭俊杰挨了一磚頭心里很委屈,也不跑了只咧嘴大叫:“你不踢我我能歪倒嗎?我不歪倒能把炮仗點上嗎?老子冤啊。”鄭俊杰摸了摸額上的大包,不偏不倚正在中間,一撇嘴想哭:“老子他媽的被你拍成鵝了!”炮仗最后是被鄭連河就是鄭光輝他爸鄭路的大伯鄭俊杰的表大爺用一盆水撲滅的,有附近的鄰居還以為是新娘子來了,都帶著小孩來討喜糖吃,家里親戚只好幫著一個個跟人解釋。鄭連河拉著一張臉,用手指隔空點了點鄭光輝的鼻子,氣哼哼地甩手進屋了。鄭光輝和鄭俊杰兩頭斗牛一樣站在院子里互相瞪視了一分鐘,最后鄭俊杰被鄭光輝連踢帶踹地攆到門外。鄭俊杰頂著個鵝腦袋在一邊掃地上的炮仗紅紙,一邊腹誹著鄭光輝的時候,鄭陸也在新娘子那頭罵鄭光輝。鄭陸作為伴郎,今天和四表嬸子就是鄭俊杰他媽,另有家下的兩個親戚一塊去接新娘子。誰知道甘家坐地起價,非要現場給上車禮下車禮,而且還獅子大開口。幾個人是預備了紅包身上帶了錢不錯,可是現金根本沒有那么多,四表嬸子平時最是能說會道的,允諾說事后一定補齊,然而任她舌燦蓮花,好話說了一火車皮,甘家家長仍是穩如泰山,紋絲不動。甘萍萍此時躲在房里完全不露面。陶承柏開車去取錢了。鄭家的人和甘家的人坐在客廳里,預備齊地大眼瞪小眼,仿佛是好話都說完了,現在是懶得去應酬對方。四嬸娘坐在沙發上,一肚子悶火,嘴里機關槍一樣往外吐瓜子皮,跟這種親家她完全不想講什么體面了。只有甘小雅來回穿梭殷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