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8
農,要算怎樣從村里人手上收稅,怎樣給官府交稅。貨郎的報酬怎樣算,花了多少錢,盈余了多少錢……一筆一筆全都是要記在本子上的。家里的數有小爹cao持著,還不至于太難搞。但這都夠他頭疼了。他沒學過記賬,一時半刻學不熟手,賬目做得相當一般。賬房先生他找了很久,但合心意的一直遇不到。最后還是要事事親力親為。好幾次通宵看帳,他怕吵到棗子,在客房將就了幾晚。這一天,貨郎們從尚亭縣回來了。雷守諾給他們算了工錢,結果回家再一算,出錯了,每個人都多給了三十文錢。雖然頂天了也就是一吊錢的事,雷守諾還是氣得額冒青筋——他氣的不是銀錢,而是自己專做糊涂賬。他連晚飯都沒吃就進了客房,那個勢頭大有不搞清楚因由不出關的意思。棗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做了一小鍋加了蓮米的甜粥,端進客房,“雷哥,吃點東西吧。”雷守諾捏著眉心,道:“你吃就行,雷哥不餓。”棗子把空碗擺出來,一人一個,“棗子陪你一起吃。”吃了十幾日白飯白粥,棗子突然愛上了吃甜食,恨不得做青菜的時候都放點糖。他把粥分出兩大碗,其中最滿的推到雷守諾面前,然后含著匙羹盯著雷守諾。等了一會兒,雷守諾不得不捧起大飲了一口,道:“我吃,你別等我,快點吃。”棗子不聽,雷守諾吃一口,他就舀一勺,絕對不多吃。雷守諾有點焦躁地撓了撓頭,只得拋開賬簿專心吃粥。自己不吃是小事,棗子和孩子沒吃上才是大問題。他覺著自己跟命門被拿捏住了似的。棗子嚼著粉嫩的蓮米,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賬簿上。不知道現代的記賬方法能不能用呢……可是,他在那個小公司只見過紅紅藍藍的格子小本,到底怎么算怎么記,他一竅不通。至多能把那個表格背出來,像圖畫一樣。可是這樣也沒什么幫助。吃完粥,雷守諾又回到了賬目中,棗子雖然有點寂寞,但也知道不該再打擾他,所以一個人回了房間睡覺。這邊賬目沒清沒楚,廩房那邊又出了問題。早上的時候,熬了一夜的雷守諾正要回房稍微補一下眠,一個村民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不好了!雷當家,廩房有賊!”雷守諾果斷披上衣服跑出去。棗子不明所以,也從床上爬起跟過去。到了廩房,村人都聚集在房子靠山壁的那一邊,雷守諾一來,他們紛紛讓開位置。原來是靠山的那面墻的墻根多了一個洞。比狗洞大,足夠一個人進出。雷守諾鉆了進去,廩房的門這時候已經打開了,光線透進來,能看得清楚路。地面上有一列泥鞋印,雷守諾跟著轉了一圈,最后發現,剩下的番薯種薯沒了整整一麻袋,留著自己人吃的龍眼干和荔枝干也少了。他從正門出去,棗子迎上來幫他拍掉肩上的灰塵,他問旁邊的人:“什么時候的事,到現在才跟我說?”“就是今天清晨才發現的。”雷守諾面色不善,“昨晚誰守夜?被人挖洞偷走了那么多東西竟然都不知道?”眾人面面相覷,一個漢子瑟縮著站了出來,“是我。另一個小子病了,我以為不會有事,所以就一個人守夜……”“然后呢。”“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漢子面紅耳赤道,“我昨晚很精神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省人事了……”旁人道:“有人早上路過這里,見他暈倒在地,才發現廩房出事了。花大夫剛才來過,說是習武之人點xue的功夫。”點xue?雷守諾在北方,跟祝邈學過幾下武,知道點xue的奧秘之處。再看那個挖出來的洞,干脆利落,像是會武之人做的,只是里頭的腳印顯然就是另一個人了。聽說習武之人自成一界,怎么到他地頭偷東西來了?棗子站在旁邊,忽而被什么光閃了一下,他看了看沉思的雷守諾,慢慢走向閃光的來源——地洞斜對面的半山坡上。他躬身攀上去,撿起一根樹枝,挖了幾下,摳出了一串東西。“雷哥,快來!”雷守諾緊跑過來,“我的祖宗啊!你快下來!”棗子揚起手,“你看,我找到一個東西。”雷守諾單腿踩上山坡,腿成弓狀穩定身體,兩手攙扶著棗子下來。他還想教育棗子幾句,但立刻被那串東西吸引去了注意。棗子挑著繩子上的東西,一個一個指著道:“玻璃小鳥,銅錢兩枚,木頭一塊,還有這個是?”“硬得啃不動的窩窩頭。”雷守諾道,“這個是西域傳來的琉璃做的喜鵲,玻璃是哪里的叫法?這塊也不只是木頭,看上去像信物……”說著,他湊近去看,木牌上寫著一個陰刻的“金”,搓掉泥土,邊角上還刻著“高良縣”三個字,連起來的意思就是,“高良縣金家的所屬信物,拿有這個信物的人能自由進出金家”。牽涉上金家,事情瞬間就有眉目了。雷守諾找人填好墻洞,安排人守廩房之后,將其他人都遣了開去。棗子聽雷守諾說了一遍猜想,皺起了眉,“金家的人為什么還要纏著我們。是因為上次棗子打了那個大少爺嗎?”雷守諾捏著木牌道:“你打沒打他,今天的事都會發生,樹大本身就招風,更何況本來就一股邪風天天繞著我們飛呢。敗光了雷府,我以為那個金花回到自己外家會消停一點,沒想到他至今都不死心。”“雷哥,我們去告官。”“這個當然要,不過還不急。我先去會一會金家的人。”雷守諾眼神沉下。原以為自己和縣令有交情,現在也坐擁一方山頭,金家的人看在這個份上不會犯傻。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金花興風作浪的能耐。不,恐怕這次不全部是金花的指使,他的那些哥哥弟弟應該“幫”了不少忙。金家的當家也是老頭子一個了,年輕的一輩卻不懂事。金家啊金家,吞掉了雷家的家產還不足夠,是想要吞掉整個高良縣的富貴人家嗎?高良縣所在的最南方向來山高皇帝遠,漠視法紀吞占別人家財的富戶時不時會出現。金花當年嫁到雷府,應該只是為了聯姻,兩家的生意可以往更大處做,只是后來漸漸變了味,到最后直接將雷家搞垮了。他本來是懶得理這些大戶恩怨,反正雷家與他無關,金家與他又沒什么瓜葛。他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只是……雷守諾掰斷了木牌。別人或者好欺負,他雷守諾可不是軟腳蝦,由得人欺負到頭上來。棗子被木牌斷掉的聲音嚇了一跳,試探著幫雷守諾順了順背。雷守諾看著他,溫柔地笑了一下。就這樣一個笑容,就教棗子放下了所有顧慮和擔憂。他怎么會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