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熱意上臉。

    但也不知是因她長大了些，還是因他太喜愛她，他看她一眼，便覺得她比幾個月前更好看了些。

    像是傳說中的巫山神女。

    范翕心里小聲念叨。

    但是神女從不入他的夢。

    范翕心里又小聲抱怨。

    玉纖阿觀察著范翕，雖面容陌生，但他到底沒有如以前那般有“人.皮.面具”的遮掩，范翕看她一眼就低下頭，他眼中光的變化……玉纖阿走到他面前，忽然蹲下，伸手拉住他放置在膝上的手。

    范翕愕然，猛地抬頭，驚怒地瞪她：什么意思？亂碰一個陌生男子的手？！

    她怎么如此輕??！

    玉纖阿手搭在他手上，指尖磕在他手上微凸的骨節(jié)上，她指尖輕輕一滑，這陌生男子耳根驀地一紅，然后看她的眼神更為忍怒……他啞著聲開口：“女郎，你我素昧平生，你此舉不妥?！?/br>
    玉纖阿不動聲色。

    她拉住他的手，便確定這是范翕的手了。他再目欲噴火地瞪視她……玉纖阿就確定他是范翕了。確定他是范翕后，再看他那張陌生的臉，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到范翕本人的輪廓的。

    可看范翕這模樣，似不準(zhǔn)備表明身份？

    玉纖阿心中古怪，想他怎么總是如此？總是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愛好？

    于是為配合他的古怪趣味，玉纖阿并不揭穿他。美人只是垂睫婉聲：“郎君隨我來，有些東西我想讓郎君看看?！?/br>
    說罷起身讓位，她松開了握他的手。與他手骨分開時，二人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顫了下，想要再握回去，但又努力克制。

    范翕看玉纖阿讓開位置，他心中有點兒奇怪，仍然改變聲音說話：“我好似是細(xì)作吧？你竟不怕？”

    玉纖阿含笑：“我自有成算，不勞郎君費心。”

    范翕起身撩目，看到屋外成渝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形，便了然，以為玉纖阿所說的“成算”，是有成渝在。他微微心里舒服了一點兒，想玉纖阿在陌生男子面前也沒有那般托大，還算是個聰明的女孩兒。

    出門前，玉纖阿將一瓶藥丟給他，背身道：“郎君為肩上的傷上點兒藥吧，我見不得血?！?/br>
    范翕接過女郎扔過來的藥瓶的手一頓。

    又因她對陌生男子太好而不高興了。

    原來玉纖阿對陌生男子這么好，難怪那么多男子心慕她！一個又一個，趕都趕不走，煩死了！

    范翕再出來時，玉纖阿便發(fā)覺他態(tài)度冷淡了很多。她不知短短上個藥的功夫，他身上又發(fā)生了什么。然范翕冷冷淡淡，玉纖阿只好當(dāng)做不察。

    --

    成渝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中，不知玉女為何將那個關(guān)起來的“細(xì)作”帶出來，還一副要出去山谷間轉(zhuǎn)悠的模樣。成渝本能跟隨，姜女卻將搞不清狀況的他拉走。姜女眼神復(fù)雜地回頭看一眼那和玉女在一起的“陌生男子”——

    公子真是會玩兒。

    有公子在，成渝就不要跟去打擾二人好事了。

    現(xiàn)在丹鳳臺的客人這么多，玉女和公子見面的機會這般珍貴，無關(guān)人就不要多事了。

    范翕自然發(fā)現(xiàn)成渝沒有跟上他和玉纖阿，他腳步一頓，目色暗下去，若有所思。見他腳步停了，玉纖阿回身疑問地看過來，范翕才故作無事地跟上。但他多敏，此時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只不說。

    范翕以為玉纖阿要讓他看什么呢，結(jié)果玉纖阿真的只是帶他一路登山。范翕察覺玉纖阿的意圖后，有些不情愿。他對丹鳳臺心中充滿陰影，這里是他的噩夢。每每午夜夢回，他想到丹鳳臺，就肝腸寸斷，五內(nèi)如焚。

    若不是為了見玉纖阿……他絕不愿意再登丹鳳臺。

    然本以為只看眼陌生的閣樓就可以了，玉纖阿竟還要帶著在山谷間轉(zhuǎn)悠……范翕心中煎熬，滿腦子都是當(dāng)日丹鳳臺發(fā)生的事，都是天露臺上的火，父王明明保證他會救母親，卻再不回來；泉安義無反顧地借著“公子翕”的名號，和所有龍宿軍的人陪齊軍一起戰(zhàn)死。那燃燒一切的大火，他深陷其中……

    范翕的手冰涼一片。

    他心神模糊時，袖子被玉纖阿輕輕拽住，扯了扯。

    玉纖阿手指一個方向：“你看那邊。那是什么？”

    范翕看過去，他看到的，是當(dāng)日一個死士死在那里，他連停留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丹鳳臺埋遍尸骨，可是為了保密，一座墳都沒有……父王母親，還有泉安，若有魂魄，那魂魄必然飄蕩在天地間，無法入輪回。

    這都是他的錯。

    玉纖阿柔聲：“那是一個衣冠冢?！?/br>
    范翕怔然，看向玉纖阿。

    玉纖阿背對著他，目視著她來到丹鳳臺后才和成渝幾人一起建的衣冠冢：“我夫家死了些親人朋友，礙于局勢無法讓人入土為安，我只好偷偷做了這個衣冠冢，等日后我夫家回來了再祭拜。郎君，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范翕靜靜望著她。

    他頹然又釋然，他一心悲戚，滿心荒草。那荒草間，卻有春風(fēng)襲來，三月花開……范翕垂目，輕聲：“對。”

    玉纖阿便扯著他袖子，帶他繼續(xù)登山路。

    濃霧覆山，八月氣悶。陰沉的層云，在天穹投下濃重的陰影。

    山中潮悶。玉纖阿背對著范翕，拉著他的袖子。一路行走，松針落在二人的衣上、肩頭，細(xì)柔得如動物皮毛一般，珊珊可親。

    這條路，曾經(jīng)她第一次來丹鳳臺時，范翕帶她走過。那時他分外興奮，對她又抱又摟，帶著她參觀他幼時生活過的地方。一泉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家。曾經(jīng)他有多喜歡這里，現(xiàn)今就有多排斥這里。

    他曾說過丹鳳臺風(fēng)景好，日后想要與她來這里常住……可是現(xiàn)在，范翕連看都看不了，更罔論常住了。

    玉纖阿目中發(fā)酸。

    她始終沒有與范翕一同經(jīng)歷過丹鳳臺出事的那幾日，范翕將她保護得很好，她始終無法感同身受他那幾日所經(jīng)歷的折磨?？墒悄潜厝皇菢O痛的，痛到他為此瘋魔……她在洛邑時那般對他，雖有自己原則無法為他放棄的緣故，但想來，也是因為她并未如范翕一般，親身經(jīng)歷過丹鳳臺事變。

    沒關(guān)系，她是沒有經(jīng)歷過，但她可以努力熨平范翕的心，幫他走出來。

    范翕在后面走得很排斥，玉纖阿便耐心地隨他一起放慢腳步，柔聲指著草木介紹：“那是我新植的柳樹，想來這幾年就能長好?！?/br>
    “那里的泉水枯了，我正在想法子引活水來。丹鳳臺潮濕，水總是不少的?！?/br>
    “這邊一排植的都是榆樹，我記得以前這里就是榆樹……”

    范翕淡淡開口：“槐樹。”

    玉纖阿怔忡，看向沉默了一路、突然開口的范翕。范翕目光平直地望著她手指的方向，那里植遍新的樹苗，尚是幼小。整座山，看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