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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郎君坐在床榻邊俯身。 她縮在被窩中,只露出一張臉。而垂頭的范翕手中端著一盒膏藥,他手清清涼涼地浸了藥,在向她臉上涂抹。 看到她睜開水霧迷離的眼睛,范翕笑問:“腿上來點兒?” 玉纖阿心念一轉,便想到他給她用的膏藥,當是治傷的。她因戴面具時間長了,臉上肌膚有損,范翕當是在為她敷藥。不過他說起什么腿上……玉纖阿警惕地拉好自己的被褥裹緊自己,說:“可以。但是我自己來。” 范翕揚眉。 他嗤笑:“你提防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玉纖阿腹誹你能做的可多了。 但她看范翕此時笑吟吟地半倚床柱而坐,對她笑得眉目清和,神色饜足,她頓一下,想他此時應該是已經吃飽了,沒什么興致再胡來的。如此,玉纖阿才小心地將被褥拉開了一角,素手顫顫伸出,向他索要膏藥。 范翕手一拋,將藥膏扔向她。 他連動都懶得動一下,玉纖阿便徹底放心,徹底確定他現在確實是不想再折騰她了。玉纖阿松口氣,將臉埋入了被窩中,窸窸窣窣地為自己上藥。夏日天熱,她躲在被中折騰了許久,出了一身汗,再鉆出來時,范翕挑眉,見她竟然把那身小廝服給穿上了。 她身量纖纖,長發披散,穿著一身小廝服,倒真是……不相稱。 范翕的眼神變得奇怪了。 一看他又有某個病態的傾向,玉纖阿向后一挪:“你干嘛?” 范翕愣一下后,咳嗽一聲后他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他眼神恢復正常后,嘆道:“你可真是防我如防賊啊。” 玉纖阿答:“家賊難防,不得不小心。” 范翕瞥她一眼,臉上的笑影慢慢消失了。他淡下了臉,不與她玩笑了,只說道:“那之前的賬,我是要算一算的了。” 玉纖阿詫異,艱澀道:“……我們,難道沒算完么?” 范翕說:“動動腿,動動腰,動動嘴,就算算完了?如此便宜你?” 玉纖阿無奈。 她坐了起來,端正跪于床榻上。在范翕的注視下,她不再試圖蒙混過關,而是認真地將自己和泉安的計謀一一道來。玉纖阿親自坐在這里說,比泉安信上說的,更詳細了。范翕一直靜靜聆聽,他不多插話,但是每每遇到玉纖阿想含糊過去的話,他的目光就向她看了過來。 例如她如何和他的小廝說話,如何洗臉,如何換衣這些問題。 玉纖阿無奈,被他看一眼,她就只能硬著頭皮說實話。 她心中暗驚范翕的敏銳。 他能敏感察覺到她想隱藏的部分。其實女扮男裝一路,有些東西她不想多說。但是范翕盯著她,她就不得不如實說來。范翕抽絲剝繭一般盯著她說話,將她話中的細節反復來思量。到玉纖阿這里再沒有什么細節了,他確認玉纖阿確實沒做過什么他受不了的事、沒受過太嚴重的傷,范翕的臉色才重新和緩了下去。 他向她伸手,柔聲:“過來。” 玉纖阿瞥他,她跪在原地不動。 范翕一嘆,她不主動,他只好傾身過去,將她摟抱住,讓她坐在自己懷中。他低頭親了她一口,輕聲:“你別怪我問你問得這般詳細,你若說的不詳細,我少不了東想西想。你我之間若因此生了齟齬,你也不會開心,是不是?” 他說:“你真是受苦了……但是日后,不要再女扮男裝了。泉安用的面具上的藥對臉不好,不要弄傷了自己。” 玉纖阿無所謂。 她只是意外:“難道我可以恢復女兒身了?” 范翕低頭盯一眼她的花容月貌,心想還是算了。如此美貌的女郎留在這里,實在太不安全。他道:“你還是穿著小廝服吧,不過不要戴面具了,臉上稍微畫一畫就行了。反正你在我院中,你長什么樣,外人也不知道。” 玉纖阿道:“這樣么……我本想恢復女兒身,去看望太子妃呢。” 范翕微皺眉:“你看望她做什么?” 玉纖阿道:“太子妃懷了孕,我看她身邊沒有合適的侍女服侍,若我可以……啊!你捏我做什么?” 她手腕被他捏得一痛,現在不是兩人生氣的時候了,他捏痛她手腕,她張口就在他脖頸處咬了一口。 范翕悶哼一聲,肌rou微繃。她松了口,他才揉著她手腕,低著頭慢悠悠道:“人家有沒有用的慣的侍女,關你什么事?你還要去服侍人家么?你伺候我一人就夠了,不要去服侍別的人。我不喜歡你這樣。” 玉纖阿目中含笑,抱了抱他的脖頸。 她心知肚明他的想法。 想起太子妃,她便感慨:“你與我說的都是真的么?” 范翕低著頭,漫不經心:“什么?” 玉纖阿道:“就太子與太子妃相戀十年才在一起。” 范翕:“唔。是真的。” 玉纖阿:“這般可憐啊……公子、公子……你別低著頭,你聽我說話啊!” 范翕抬了頭,看向她。 玉纖阿親一親他的唇,柔聲試探他:“公子,王室的人想娶妻,這般不能和自己的心意么?” 范翕:“你為何這么說?” 玉纖阿愁道:“我聽你講你父親與母親的事。我覺得你父王是愛你母親的,可是你母親卻被關在丹鳳臺,你父王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再是太子和太子妃。太子若這般喜愛太子妃,卻磨了整整十年才娶到……而我,我只是借了薄家的一個假身份,我還不如他們……身份就那般重要么?” 范翕沉默。 玉纖阿悄悄看他:“若公子是太子,我是太子妃,公子也能為我堅持這么多年么?” 范翕:“不能。” 玉纖阿:“……!” 她瞪向他。 范翕笑了下。 她氣得抽身要走,不肯給他抱了,他攔腰抱住她不放她走。他低聲笑:“你急什么?你不知道我們家的事。你居然把我父王和太子放在一起比……這二人,是絕對比不了的。我父王和我母親的事,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完全不一樣。” “我父王不讓我母親待在周洛,只是他不想,他厭惡我母親而已。他若愿意,這天下的人,誰能攔住我父王?周洛的貴族和王族能攔住我父王?開玩笑。我父王可是能將楚國王室殺盡的人啊。” “可是太子與我父王是不一樣的人。太子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女郎,只能靠磨,靠求我父王。他性子溫和些,自然不如我父王的狠厲了。” 玉纖阿:“我問的是你。若你是太子,你為何不等我十年?” 范翕反問:“我為何要等?” 他掐住她下巴,含笑道:“你若是不跟我,我寧可囚了你,也絕不等你。我可以囚了你,為何要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今天還是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