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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沒能刺出來。劍在鞘中不發,就廢了。拔·出來不見血,就只是一片破銅爛鐵。”博源的眼神像一場單方面的背水一戰:“我活著你一點也不意外?你對我,從來就只想到殺和被殺?”“靠近點,孤告訴你。”交頸,耳畔。他們從前也這么近過,博源的眼神恍惚一瞬,這個人也曾主動抱過他。姬清的答案,當然是沒有。說出來未免就太過傷人了,所以還是算了。“你不該用劍,只適合用筆。世間只有兩種劍,一種永遠待在鞘中,束之高閣,遠遠作壁上觀,傳世足矣。一種,意念動了即便是錯也絕不踟躇,劍比意快,不見血就絕不回頭。”姬清按著博源的手,毫無回轉的刺下去。“就像這樣。”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是,有一瞬間只是害怕極了想逃,卻一動不動。姬清按著他的肩膀,輕輕一推,博源連同他手中那把寒劍一同跌倒在地。“這一次,你真的報仇了。”博源看著滿手的血,心口一片空洞,就好像這一劍是刺在他自己身上的。博源不敢抬頭,不敢看那個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慌不擇路的逃。國公府滿門上下的仇,終于報了,仇怨愛恨都了結了,為什么還不覺得一絲歡喜輕松?且笑,且哭,且荒誕。只有無邊無際的空虛。天地之大,卻不知道往哪里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遇見越徵的騎兵。博源空茫茫的問路過的他:“你當時給我的毒·藥為什么不是真的?人生本就苦,活一遭了罷,落幕的好看些,也算圓滿。偏要人把所有的波折都經歷,所有的滋味都一一遍嘗。上不得逍遙自在,下不能快意恩仇,徒留在人世苦海掙扎自苦。”越徵不懂他想說什么,也沒有心思思量他怎么了。他終于黃袍加身千里奔赴,為了第一時間來接大周的降表,來接那個人到他的掌心。這一次,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也沒有任何一個存在叫他放手。然而,城闕大開,滿地跪俯的士族背后卻沒有那道朱紅的身影。只看見紫宸宮上空燃起的熊熊大火,沖天烈焰……笙歌跪坐在地,小心翼翼的抱住這個人,像抱著傾塌碎裂的瓷器。朝歌的冬天又冷,夜又長,但好在期待的春天的光芒就在黎明,將要隨著天光鋪呈而來。姬清身上的生機明顯的流逝,輕輕的問他:“你怪我嗎?留你一個人。”懷里的心上人那樣好看,笙歌專注得目不轉睛。他眸光始終澄澈似初見,盈滿靜謐的溫柔:“陛下做什么決定都沒關系。我都知道的。”姬清慢慢傾身倚靠著他的肩膀,就像生平第一次徹底的安眠:“把我記得久一點,春天要到了,這一次你釀什么酒?”帝王眼眸里,終年不為所動的冰冷空寂,像山谷茂密的松針上流淌著暴雨,冷和更冷交匯,卻仿佛一條徜徉在凌空荊棘上,不斷逆流而上的,生機和希望組成的河流。且生且死。殘酷又溫柔。笙歌笑起來,眉目都舒展開,沒有一絲灰暗和陰霾。像憧憬,描繪給他聽:“陛下見過梅山初化的春水嗎?水面打著旋的清凌凌的冰棱,又冷又清,只有置身其中才知道那是暖的,水里有整個梅山一季的花氣。用來釀酒最好。果子取春天尾巴上的青梅,不用太久的時間等待,秋天的時候就可以……”懷里的手垂了下去,那個人溫柔的枕在他的肩頭,全心全意的歸屬于他。笙歌停頓了許久,又接上:“……秋天,就可以喝。”尾音顫抖,余聲咽下,再作不得聲。他慢慢閉上眼睛,抱著這個人的手緩慢的一點點收緊,就像是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試圖的挽留。安靜的依偎著,一動不動,就像是怕稍稍一動,眼眶里的淚就再也克制不住,會驚擾了誰。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非常好看,余生夢里再也畫不出來。他笑的時候,整個世界的春天都卻步失色,所以冬天格外漫長,叫人長睡不起。眼波溫柔,像梅山初化的春水,除了躺在里面的我,沒有人知道尖銳浮冰下的清澈溫暖。他從來沒有快樂過,他什么也沒有,所以,我得把我的一切都給他。他想要的都給他,他想做的都由他,包括沈笙歌的心碎,不包括沈笙歌的癡妄。對不起,可是——記一個人,一生太短,余生太長。沖天而起的火焰像天地間怒放的涅槃紅蓮,仿佛要燒掉整個寒冬的冰冷絕望,讓春天的生機提早一步沖破黎明的天際。這熊熊燃燒、猙獰冷漠得妄圖摧毀一切的業火,攀爬籠罩著整個碧霄樓,直插九霄而上。焚毀了一個末代帝王的一生,焚化了許多了人的夢。伴隨著新任君王的馬蹄聲一起,地平線鋪呈而來的天光照亮了這方發白的天際。烈烈嘶鳴的火焰里,錯覺有一道冰冷的黑炎攜著星白的光點,頭也不回沖天而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勢不可擋,沖破這九霄云外宇宙星河……直到某種邊界。糾纏的黑與白終于分離,黑炎停了下來。星白的光點一次次試圖回轉回來,卻被某種不可抵抗的規則裹挾著,按照它既定的軌跡逐漸遠去。就像傳說故事里,只有一方吃過不老藥的神仙,無可逆轉的分隔人間。生死并不能相隨。生死也不能相隨。第99章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34被留在邊界內的黑炎流動起來,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撥動了天道的命盤,在無數因果時空交匯的軌跡里,流炎迅疾的奔跑著逆流而上。他看到了,這命盤在最初的過去里,推演出來的兩個未來——神情更平穩更深不可測的越徵,對著一個虛妄的人影說:“陛下,唯一愛過你的人,死在你和他的家族爭斗中間,進退兩難。”越徵離去時的眼神憐憫又嘲弄,徒留下知曉“真相”陷入瘋癲的廢帝,墮入無邊痛苦悔恨的噩夢。在宸國成立,越徵繼位的同一天,廢帝絕食吞衣而死。沈笙歌目光清明又遙遠,從頭到尾置身事外,似是旁觀了一場荒誕冰冷的權謀傾軋,既不理解也無感觸。戲劇既已落幕,他便飄然而去,回到自己原本的軌跡。余生隱居在山野清風中,撫琴烹茶,自耕自讀。百歲之后再入輪回。這一次,姬清看到了自己。跟他真實經歷的這一世并不相同,命盤里的他完完全全做著和上一個命盤中若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