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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己上藥,此時她明白,這藥不但她自己上不了,蓁蓁也上不了。 琉璃的手掌有薄薄的繭子,位置同太子世子手掌上的繭子差不多,琉璃跟他一樣是練過武的。這瓶天罡斷骨膏不愧是大相國寺的秘藥,單是力道尋常人就拿捏不了,更別說特有的手法了。外頭的人就算是偷拿了這秘藥,沒有大相國寺親授的上藥之法也沒有用。 琉璃極為細心妥帖,給溶溶上完藥并未著急離開,扶著溶溶躺下,替她蓋好被子。 “姑娘的湯婆子不熱了,我燒水換一個。”琉璃第一次進耳房,卻對耳房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她轉身出了屋,從廊下提了一包東西進來,打開一看,竟是一個臉盆大小的青銅鎏金炭爐,琉璃點燃了爐子,等到熱氣穩定了,才把爐子推到溶溶榻前。 溶溶萬萬沒想到,琉璃來侯府居然還帶著炭爐。竟是特意給她帶的嗎? 會是誰想得這樣細? 元寶?不可能,他太小了。太子?更不可能,他豈會留意炭爐這樣的小事。或許是福全,他瞧著元寶對自己另眼相看,所以拍了馬屁。 溶溶瞧著那炭燒起來幾乎沒什么煙,除了熱氣還繚繞著縷縷香氣,知是宮中貴人們才能用的紅蘿炭。偏生她不能推拒,她一個侯府丫鬟,怎么可能識得紅蘿炭? 琉璃伸手平舉到炭爐上,等到覺得熱起來了,方才搬了溶溶和蓁蓁原先放在墻角的紅泥炭爐提到廊下去燒水。 那炭爐里的木炭比較劣質,燒出的煙濃灰也多,可擺在那里溶溶和蓁蓁已經算是不用挨凍了。 要知道,侯府中也只有她們這樣的大丫鬟才能在屋里用炭爐取暖,那些下等丫鬟、雜使婆子連這劣等木炭都用不上。 溶溶見琉璃做得極其順手,知道阻攔也攔不住她,只得由著琉璃這樣做。 琉璃燒好水,給溶溶換了湯婆子,又取出一個瓷瓶。 “薛姑娘,這里還有一瓶藥丸,是配合天罡斷骨膏內服的藥,你每日早晚各用水送一粒就好。” “多謝。”溶溶只好接過琉璃拿過來的藥丸和茶杯,將藥吃下去。 “今日時辰不早了,我先告退,明晚再來為姑娘上藥。” 琉璃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非常快,溶溶毫不懷疑,她根本不是走侯府的門進來的。只是也輪不到溶溶來cao侯府的心,謝元初跟太子都在一個池子泡澡了,太子手下的人來侯府串個門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東宮為什么會派琉璃來給自己上藥?琉璃沒有說她的主子是誰,可元寶殿下不過一個四歲孩子,又怎么可能有琉璃這樣的手下?給她上藥的事,定然還是太子的命令。 太子為什么會如此關注她?難道他認出自己是景溶嗎? 不。溶溶苦笑了。 就算她是景溶,太子也不會對她這么好。 還是因為元寶殿下為她說了話吧。他愛元寶殿下,溶溶看得出來,在元寶殿下面前的太子,并不是從前景溶面前那個漠然疏離的太子,所以元寶殿下喜歡她,他就可以為了元寶殿下對她稍微有一點關心。 溶溶用被角抹了抹眼淚。無論如何,琉璃為溶溶上過天罡斷骨膏后,膝蓋上那種刺骨酸澀的疼痛終于消失,今晚能閉上眼睛歇口氣了。 …… “人走了?”書房里,謝元初問道。 “走了,”新竹躬身站在書桌前,“酉時就進了府,等到世子和蓁蓁都離開了,才進的耳房,后來還在廊下燒水。” 謝元初冷笑了一下,神色間頗有些得意,“天罡斷骨膏不是一般傷藥,我看到這藥的時候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事涉太子,新竹不敢隨意開口附和謝元初,只能垂手聽著。 “宮里那么多好藥他不送,偏偏送天罡斷骨膏,這不就是想天天上門找溶溶嗎?這侯府中懂得上藥手法的人只有我,我不信他能舍得讓我給溶溶上藥?這家伙,對我的婢女動了心思,卻死不承認,非要打著元寶的旗號行事。今兒是派琉璃,明兒個說不定就自個兒來了。” “那……”新竹仍然無言。 “咱們不必做什么,你讓侯府護衛留神便是,若以后仍是琉璃或者其他人來,只做不知,若是他來了,馬上來報我。”謝元初眼珠一動,忽然又有了一個主意,“你下去說一聲,就說溶溶病了,需要靜養,讓旁邊幾間耳房的下人都搬去別地兒住,耳房那邊只留溶溶一個人住。要是人太多,他肯定放不下身段來啊!” 新竹眼看著自家世子眉飛色舞的模樣,低了頭只做不見。 “是!” …… 東宮。 宮人伺候著元寶沐浴完畢,將他抱回了寢殿。 太子早已等在了那里,接過元寶,親自為他換上寢衣。 “父王,琉璃jiejie回來了嗎?” “不放心?怕父王答應你的事做不到?”太子看著兒子粉雕玉琢的臉蛋,緩聲問道。 元寶搖了搖頭,瞇著眼睛一笑,“父王答應的事肯定能辦到,我只是擔心溶溶jiejie的傷勢。福全公公說,溶溶jiejie連站都站不穩,父王,你說我們要不要派御醫去給溶溶jiejie看看?” 太子聞聲,狠狠橫了一眼福全,福全舔顏走上前,笑得諂媚:“殿下,琉璃已經回來了,要不要傳她上來回話?” “傳!”元寶搶著說,他聲音稚嫩,卻堅定果斷。 福全嘿嘿笑著望向太子,太子豈會反對元寶,自是無奈點頭。 片刻后,琉璃就恭恭敬敬地走進了寢殿,跪在太子和元寶跟前。 “如何?”太子問的簡單。 “回稟主子,薛姑娘的腿得的是痹癥。前番薛姑娘在雪中罰跪,受了風寒導致風、寒、濕之邪一起侵體,膝蓋跪在地上,受害最深,她體虛,正氣不足,我瞧著應是捱不過去的,沒想到硬抗了下來,只是昨日又牽扯出舊疾,若是此番不除了病根,再有個一兩年,她的腿就廢了。” “父王,”元寶聽著琉璃一番敘述,頓時著急了,立馬求助似的看向太子,“救救溶溶姑姑吧。” 太子并未應聲,琉璃見狀,便道:“元寶殿下放心,溶溶姑娘既然熬過了鬼門關,如今腿傷雖重,但并不是藥石無靈,只要細心調養是可以慢慢養好的。” 聽了琉璃的解釋,元寶方才皺起了的小臉才慢慢舒展開,想了想,又望向太子,“父王,我們把溶溶姑姑接到東宮來養傷好嗎?不然她在侯府里,一陣一陣挨罰,腿永遠都養不好。” 福全見狀,忙道:“元寶殿下,這事可不怪太子殿下,今日殿下都親自去了侯府,一則溶溶姑娘有傷,二則侯府的人說了,溶溶姑娘要給自己贖身,往后就不在侯府了。她不是奴婢,就是普通百姓,太子殿下也不能命令她進東宮來的伺候元寶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