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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點到了一念堂時,五妮正帶著幾個婦人布置房間。這幾個婦人中有一兩個是無家可歸的人,剩下的則都是五妮從鄰近村子里雇來的幫工。趁著太陽好,她們要把被子拆洗了。見到祁明誠,五妮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她高興地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來。”祁明誠便拉著趙成義在太陽底下坐了下來。一念堂中如今并沒有多少人。需要救助的成年人一共才五個,其中兩個是老人。需要救助的孩子們多一點,以前都是跟著老乞丐行乞的,一共有十一個。十一個孩子中,最小的還在吃奶,是老乞丐撿來的棄嬰。棄嬰在三更半夜被丟在了破廟的門口。他那么小,就連哭聲都不如何響亮。要不是一條老狗正好路過,圍在棄嬰身邊用自己的身子暖著他,估計等早上有人發現他時,他都已經被凍死了。這條老狗如今也在善堂里住著。五妮叫人在院子里給它搭了一個狗窩。它平時不愛叫,對著孩子們非常友善。五妮很喜歡這條狗。她心中有很多煩悶的事情,不愿意對人言時,就會說給狗狗聽。五妮安排好了事情,走到祁明誠身邊,笑著說:“昨個兒老夫人和沈公子來了。他們沒有聲張,陪著孩子們玩了好一會兒……”五妮以前在宮宴上看到過這位老夫人,那時的驚鴻一瞥,只覺得老夫人十分難以接近。如今才知道,老夫人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閱盡了滄桑之后的慈悲,是個溫柔的人。孩子們肯定不知道,拿著樹枝在地上教他們寫字的那位像“娘娘”一樣的老夫人真是位超品誥命。五妮知道,所以她覺得這一切難能可貴。而且,老夫人和沈真處得很好。兩個都是為了沈靈好的人在一起,哪怕起先有些陌生,但都在努力親近對方。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打發沈靈去糕點鋪子里排隊,而他們“婆媳”反而一起來了一念堂中。在現代時,沈真聽說過很多婆媳不和的故事。于是,當他剛開始和沈靈母親相處時,其實一直有些擔心。現代人有時候沒那么講究,于是沈真就擔心自己在沈靈母親面前會無意間做錯什么。但真和沈靈母親相處以后,他就知道了,就算他真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老夫人也只會笑容溫和地提醒他。老夫人是出于善意在提醒,而不是在苛責。沈真知道老夫人是善意的提醒,是想要叫他日后莫要失禮人前,而不是真的在苛責。兩個人都站在對方的角度為對方想一想,這“婆媳”關系就沒什么難的了。更何況沈真本身一直都很努力地在融入這個時代,他需要老夫人提醒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兩個人在一起時完全可以聊一些輕松的話題。接受對方的善意并且釋放出善意,兩人的關系就越發融洽。祁明誠看著五妮把糕點分了,等她能坐下來好好說話時,才說:“我之前進京的時候完全不知道京中的局勢如何……到了現在才能夠肯定不會再突生什么大事了,因此我想要去把大姐、二姐接過來。”祁明誠之前一直都在擔心。起先是不知四妮、五妮這邊是否能平安。后來又因為冒出了沈真這樣一個穿越者,祁明誠還因此被沈靈試探過,再加上京城中的政治局勢確實一直在變動,于是一直都沒有往老家傳過消息。直到現在祁明誠可以肯定不會再有什么意外了,他才決定去把兩位jiejie接過來。趙成義現在成了將軍,有了將軍府,那么趙老太太和趙大郎以后應該都會生活在京城里了。這也就意味著祁二娘子日后是要常住京城的了。至于祁大娘子那邊,祁明誠尊重她和吳順的決定,無論他們日后想要待在哪里都是可以的。不過,就算他們日后還生活在梨東鎮,這回也要進京先團圓一次。五妮的眼中立刻迸出了驚喜:“真的?可是能見到大姐、二姐她們了?”即使已經出宮多時,但她依然活得十分小心翼翼。她為何不愿意做寡婦的打扮?萬一叫新皇覺得她還對著偽帝念念不忘該怎么辦?雖然這很顯然是她多想了,新皇一定不會關注這種小事,但她的小心謹慎卻已經刻在了骨子里。所以,面對著家中的親人,五妮總是處于“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狀態。要不是鎮國公府足以保得下沈順三妮一家,而祁明誠自己本人又十分立得住,只怕五妮和四妮出宮的時候都不敢找上他們吧。她最開始想建一個善堂時,也許心里并沒有太多柔軟的想法,僅僅是想要做點什么求個安心吧。“嗯,她們肯定要來的。”祁明誠說。得到了祁明誠的肯定之后,五妮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四妮、五妮這對雙胞胎其實就相當于是被大姐、二姐一手拉扯大的。包括三妮、明誠在內,他們親生母親去世的時候,明誠剛剛出生,雙胞胎未滿周歲,三妮還不到兩歲。親爹不靠譜立馬迎了新人進家門,雖然那個時候大妮、二妮也沒大到哪里去,但她們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提前成熟起來了。過去的那些經歷對于五妮來說,就是一窩小獸在疼愛和饑餓中互相舔傷口的經歷。她不會忘記大姐從自己口糧中省下來的那一小塊番薯,也不會忘記二姐護著她和別人針鋒相對時被罵沒有好教養。所以,哪怕四妮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哪怕五妮曾高高在上享過世間至高的繁華,哪怕大姐、二姐從未走出過那片山村,也許只是兩個尋常的婦人,哪怕她們姐妹之間因為過去的經歷不同仿佛已經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但是在想到jiejie們時,四妮、五妮的心里仍有敬重。那是她們心中不多的溫柔。沒過幾天,朝廷給祁明誠的封賞也下來了。景朝循了前朝之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新皇笑言要封祁明誠做侯爺。這可把一幫大臣嚇得不輕。按照定制,這爵位是“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的,祁明誠算是個什么?不就是一個小商人嗎,把一個小商人直接封作了侯爺,叫其他的功臣怎么想?因為新皇威嚴赫赫,想著斷頭臺那邊的血流成河,無人敢直接反對新皇的意思。不過還是有幾位大臣用隱晦的說辭勸了一勸。皇上未說什么,卻在第二日給朝臣們看了兩本聯名書。一本是從西北來的,由著當年的歐陽千總起頭——他如今也已經是大將軍了——總之西北的兵將們對著祁明誠十分感激。一本是從南婪來的,這本更厚,一個個傷殘的士兵們在聯名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有那種不識字的,就印上了手印。這兩本聯名書一出,還有誰敢否認祁明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