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心里為著五妮感到高興。

祁明誠又問趙成義，說：“你定那么多糕點做什么？我不愛吃這個。難道是四郎要來了？”

“要真是四郎想要吃了，叫他自己買去！”趙成義哪里愿意為弟弟費這些功夫啊，“我一共定了十份，兩份送去你三姐那里，兩份叫四姐拿回去。還有六份，我明天帶著和你一起去五姐那里看看。”

五妮開了善堂，如今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幾個孩子。糕點當然是為那些孩子們準備的。

祁明誠聽趙成義做了這樣的安排，就知道趙成義是把他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聽見去了。因為祁明誠說過了想要給孤兒們冠上祁姓，于是趙成義立刻就開始存著友善的心思去接觸善堂中的孩子們了。

祁明誠收養(yǎng)的孩子，不也就是趙成義的孩子嗎？趙成義肯定要做一點什么的。

這份心意不必言說。

憑著祁明誠和趙成義之間的關系，祁明誠已經(jīng)不必再說謝謝，于是兩人只是相視一笑。

四妮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轉(zhuǎn)開了視線。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東西。

有一個人，你不必在他面前費心掩蓋自己的各樣小心思，你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樣子，因為他已經(jīng)接受了全部的你。如果你好，他就好，你們意氣相投；如果你壞，他就壞，你們臭味相投。四妮曾經(jīng)不相信世界上會存在著這樣的一個人。但對于祁明誠來說，趙成義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四妮忍不住抿著嘴角笑了起來。

天氣很好的日子，陽光很暖，云又很淡。

四妮瞇起眼睛的時候，只覺得此情此景都很美。

在很多很多日子以前，四妮從未想過自己的生活是這樣的。那時的她吃不好穿不暖，身上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那時祁家的姐妹們都只磕磕絆絆地活著，她們的世界上仿佛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光明。

貧窮其實并不能打倒一個人，下河村那樣的地方，家家戶戶都沒什么余錢，但人人的日子都平平安安地過下來了。讓四妮難以忍受的是家中無休止的暴力。她曾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變得快樂了。

好在，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人人都獲得了幸福。人人都有了歸處。

那么，她也是可以幸福的了。

第130章

五妮準備的善堂已經(jīng)有模有樣了。考慮到京城內(nèi)寸土寸金,而且內(nèi)城中往往不許乞兒走動,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也許連進城的那幾文入城費都拿不出來,于是善堂索性被建在了京郊。周圍這一片地方都被買了下來，日后就是想要擴建,也方便得很。她雇了幾位孔武有力的護衛(wèi),因此安全能夠保證。

雖然以前曾經(jīng)貴為宮中的娘娘,但既然已經(jīng)選擇假死出宮了,那么五妮當然換了一個身份。她如今還沒有嫁人，平時就是做姑娘家的打扮也沒什么。不過，為了方便行事，她選擇做了婦人的打扮。

婦人也分很多種。對于五妮來說,做守寡的打扮其實是最方便的。但五妮從未把自己真正當成過偽帝的妃子，現(xiàn)在偽帝一黨皆已伏誅，她要是真做了守寡的打扮,反而像是在替?zhèn)蔚凼毓岩粯印＿@有點不好。于是，她只做了尋常婦人的打扮。至于夫家如何，她總閉口不談，別人當然也不好多問了。

善堂如今大致被分作了兩部分,一部分住著老乞兒和一些身有殘疾者，一部分住著小乞兒和一些可憐的婦人。其實乞丐中也有那種四肢健全的青年人，但這樣的人，五妮這善堂中是絕對不會收的。

若有人想要鬧事，五妮這邊的護衛(wèi)們可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自鎮(zhèn)國公大婚之后，人們都知道鎮(zhèn)國公的契兄弟就是趙將軍的義弟。而這位趙將軍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身居高位簡在帝心了，就算他身后沒有什么龐大的家世，但這樣的人又豈是好得罪的？這位趙將軍的契兄弟則是五妮的親弟弟。于是，尋常的平民百姓哪個敢跑到五妮面前來鬧事呀？

善堂的名字取做了“一念堂”，有“一念為善”的意思。不過，匾額還沒有做好，也就沒有掛上去。匾額上的字是老鎮(zhèn)國公夫人寫的。這位老鎮(zhèn)國公夫人就是沈靈的母親，沈真的……婆婆。她的字寫得極好。沈靈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對著沈真夸贊過。等到沈真見到了老夫人的字，才知道沈靈還是謙虛了啊。

之所以能請動老夫人題字，這里面還有沈真的功勞。

哪怕祁明誠是個比較會把握機會的人，但是五妮的一念堂才剛剛起步，而且她現(xiàn)在不過是一介平民，又因為她曾經(jīng)的身份，日后都不好正大光明地和眾位誥命夫人相交，再加上祁明誠和老夫人之間從來沒有什么接觸，于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老夫人變成五妮的合作者。五妮自己更是沒有想到。

然而，當沈真聽說了這件事情時，他忽然一拍大腿，對沈靈說：“母親如今還十分年輕，這樣的年紀如果是在現(xiàn)代，完全可以展開事業(yè)的第二春啊！可在這個時代里，她就只能在家里當個老封君了。”

老夫人現(xiàn)在的日子當然能算是舒心的了。她大風大浪都經(jīng)歷過，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一直不動聲色地支撐著整個鎮(zhèn)國公府。如今偽帝死了，新皇是個大度記恩的，兒子都娶上“媳婦”了，她就能好好歇一歇了。朝中、家中沒什么事情叫她cao心，她每日彈彈琴練練字由沈真陪著喝喝茶，日子也算安逸。

有些人會享受這種安逸。

有些人雖然享受著這種安逸，但她們心里還有更多的野望。

沈真覺得老夫人是后者。

“你看，其實現(xiàn)在的社會福利非常不好。不過，你表哥剛剛當上皇帝，他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暫時肯定騰不出手來改善社會福利，那么不如就把這些事情交給母親她們……不僅僅是母親，如果事情搞大了，日后可以叫朝中的誥命夫人們都參與進來，也別忘了宮里的太后！當然，為了防止讓皇上覺得我們是在收買人心，日后成立的孤兒院、敬老院的名字前頭都可以掛上‘皇家’兩個字。”沈真說。

如果祁明誠那邊同意，那么一念堂就是個試行點。等一念堂有了規(guī)模，官方就可以參與進來了。

祁明誠把問題拋給了五妮。善堂算是五妮的個人事業(yè)，祁明誠只在一開始手把手教了五妮不少處理事情時的實用方法，更多的決策都需要五妮自己來搞定。而五妮當然是接受了鎮(zhèn)國公府的橄欖枝。

總之，一念堂就此成立了。

祁明誠和趙成義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