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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哥兒不忍心她為難,拍著手道:“是桑樹!它還會結黑色的小果果,吃起來甜絲絲的。”江春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桑樹啊,難怪那楓葉形的綠葉看著有些眼熟呢,她本以為這大的安國公府怕是會養些名貴樹木,倒是未曾往這田間地頭到處皆有的桑樹上聯想。她也沒忘鼓勵他:“淳哥兒好生厲害!連這個都懂得,是你學里師傅教的嗎?”小兒紅了臉,與她絮絮叨叨說起來,一大一小兩個牽了手,慢慢走過院子,到了“陋室”門前。元芳與竇三就望著他們身影,心思各異起來。竇三想的是:這位江小娘子不僅妙手仁心,就是脾性也是萬里挑一的好,將淳哥兒哄得眉開眼笑。其實他哪知,不是哄他的人脾性好,是他自己最好哄不過了。元芳卻是皺眉:這淳哥兒也忒黏人,都六七歲的學童了,還得不是讓婦人抱著,就是讓女子牽著,沒點兒男子漢氣概……她也是個小兒脾性,額頭上那紅腫還未消呢,又嬉皮笑臉起來。兩個小兒脾性的人湊了一處……元芳腦袋疼。果然,段老夫人今日也在,見了外孫主動來與她請安,倒是歡喜不住,從身上擼了好幾樣東西下來給他玩。江春見他手里拿了兩個綠寶石戒子,翠綠發光,與那寶珠梨頗為相似,遂開口打趣:“淳哥兒倒是好福氣哩,將才吃了寶珠梨,現又得了兩顆大寶珠,可要謝謝外祖母哇?”小人兒忙蹬著腿下了地,作揖謝過外祖母,又歪著腦袋看看兩個戒子,嘟囔了句:“是像哩,只是沒寶珠梨好吃。”眾人笑起來,段老夫人就問起來:“哦?怎你們東京也有了寶珠梨?我們大理郡的都還未熟,你們這邊倒是熟的早!”竇老夫人強撐著精神道:“那等好東西東京城里哪有?不過是從你們那邊運過來,咱們才得以嘗個味兒……”段老夫人被她奉承不住:“罷罷罷,那都是他們年輕人好吃,我在家卻是吃不得……再說了,這幾日的青皮子哪敢吃,會鬧人哩!”江春故意“嚯”的驚呼一聲:“咦?青皮子還會鬧人?不是罷?姚嬤嬤照顧孩子最是經心的,可我方才明明見她給淳哥兒吃了個青皮子的,看她意思,都吃了不少時日哩……段老夫人,這梨子真吃不得?也不知是甚時節才不鬧人?”“自是要八月下旬,最早也得中秋,還得挑著向陽處的吃。”話才出口就覺不對勁。江春蹙著眉:“那倒是怪了,淳哥兒房里那幾個,看著不甚新鮮,怕是經了二十幾日舟車運來的……摘下樹時怕是還……也難怪我瞧著那皮子厚實。”見兩位老人笑意淡下,她尤作恍然大悟狀:“哦,怪不得哩,淳哥兒每次更衣都是解堆稀溏便,原是吃了那青皮子……我昨日問起來,姚嬤嬤還道他日日吃湯藥傷了脾胃哩。”本來太醫診過淳哥兒,斷的就是“脾虛”,素日間只開些補氣健脾藥吃,哪里傷得了脾胃?竇老夫人臉色不甚好看。江春只作不知,繼續哄著淳哥兒:“乖乖淳哥兒,待會兒咱們玩過了外祖母的好東西,可得凈了手才能拿吃食哦,你看將才嬤嬤手也未洗就給你削梨吃,你可不能學她……不潔的吃食入了口,不定哪日就肚肚痛哩。”淳哥兒乖乖點頭。竇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早已蕩然無存,那婦人是當年段麗娘陪嫁來的,自麗娘沒了后,她就留下看顧淳哥兒,吃用樣樣不差,幾月前她大理老家有事,府里還準了她幾月的假……倒是好本事!大理來這位還口口聲聲要給她閨女外孫討公道,豈不知她家來的嬤嬤才是個禍害,竇老夫人也就不講甚面子不面子的了,只使阿陽去將淳哥兒房里的嬤嬤叫來,又請江春將淳哥兒領去隔壁耍。“春娘子請留步。”江春不明所以,自有另一婆子來將淳哥兒領走。“敢問春娘子,怎獨獨指出了姚氏有問題?老身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替你嬢嬢鳴不平?”段老夫人似笑非笑。江春曉得她這是不爽自己當面說她段家陪房的不是,所謂“打狗看主人”,自己這是未給她留面子,但江春看元芳對她態度早不似四年前了,竇段兩家關系怕不是自己以為的恁般好了……她既然要站竇家,就只得擺明態度了。況且,這姚氏的問題,她是早就要說的了,只這次拿那寶珠梨發揮罷了。遂溫溫一笑:“這倒不曾,江芝所作,咎由自取。只這乳|母姚氏的問題,四年前民女就已隱隱覺著不對,只當時亦才一面之緣,未來得及細想……這幾日民女又見了淳哥兒,親眼見了他飲食起居,才覺出問題來。”段老夫人被她堵得一結,心道:你倒是乖覺,早不說晚不說,偏在這時候來鬧心。卻不想,這終究是幫她外孫解決了身邊隱患,她更在意的反倒是段家名聲了。竇老夫人看著江春不卑不亢的態度,眼里就帶了笑出來:“不論如何,還是得多謝春娘子,我竇家又虧欠你一回。”說著要起身對她行禮,江春忙避過。見姚氏進屋,江春|心知肚明,連著昨日未看顧好小主子,這奶嬤嬤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她去了隔壁,見淳哥兒無聊的自己玩著手指,怕待會兒那婦人真發起瘋來嚇到孩子,江春只牽了他手,避到后院那片杏林去。七月的杏樹只剩一身漸漸轉黃的葉子,那些杏子果已不知去了何處,被摘得干干凈凈,似從未結出來過。“春jiejie,你見過我母親不曾?”似乎是與她漸漸熟了,而她又性格可親,他那藏了幾年的問題終于問出來。江春自是沒見過的,但看著他期盼的眼神,不忍心就用一句話終結了他的話題,只得答非所問:“淳哥兒為何想起問這個來?”“瑞哥兒說我沒娘,阿爹也不管我……”小人兒有些委屈。“那是他沒見過你母親,胡說呢,既他是胡說的,你又何必聽到心里去?我想啊,你母親定是位極溫柔的女子,才生出你這么可人的好孩子。你看你膚色這般白,眼睛這般大,你母親定也是位極美麗的女子……不信你可以問你阿爹。”對不住了,竇叔父,這種問題本就是你這個當爹的責任,這鍋你就穩穩的接住罷。“但我阿爹才不會與我說哩,他……”只會黑著臉瞪我。“無事啊,他不是不與你說,是心內太過思念你母親,你一提起他就會思念她,但思念卻又見不著,就會不高興哩,就像你想吃最愛的乳酪糖糕,但又吃不著,是不是就會不開心?”這種因為想念一個人,而害怕聽到她的一切的心情,待你日后長大就能懂了。提起糖糕,他了解的點點頭,但:“真是這般呀?可嬤嬤說我阿爹不喜我母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