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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正將晚食擺上桌呢,村長就上門來了,手中還提了兩斤米酒,道是來尋江老伯吃酒的。其實兩家關系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他做出這親熱樣子來,自己不尷尬,老江家一家子老實人卻是不適應的。“這是我從縣里打來的純米酒,江老哥來上兩口,保準比蘇家塘那家的醇……來來,阿全你們三兄弟也來……”說著就自來熟的拉了江老伯上桌。雖這心內還是有些疙瘩,但江老伯也是老好人,不好冷言冷語對他一副熱臉,只得叫了兄弟三個坐一處吃起酒來。“江老哥啊,看看你們江家現今過得甚日子,這隨意吃頓晚食,光rou菜就得有三四碗,逢年過節的那還得了?果然日子是好過了……”說著嘬了口酒。江老伯不知該怎接話,王氏從旁插嘴道:“村長你也就是見了今日,這是我大孫女縣學結業家來了,自是要吃頓好的……平日|你是沒見著,也就三瓜兩棗的隨意吃些,能填飽肚子就行?!?/br>這倒是實話,王氏老兩口窮怕了,哪怕現已有了些積蓄,但這伙食開銷上還是要緊著來,每頓能有大白米飯管夠就不錯了。“你家大孫女可不得了哩,這升學是穩穩的啦,今后少不得也是當女官的……只日后可千萬莫忘了我們這父老鄉親啊!以前我就覺著春丫頭是個不凡的,小小年紀田里家中,種地養豬的,哪樣拿不出手?果然就是文曲星下凡哩!”原來是江春“考得不錯”的消息傳出去了。老兩口終于露了點笑容出來,這大孫女就是老江家的驕傲?。〗窈笞叱鋈ツ膫€不高看他們兩分?“業哥兒的事聽說了罷?王家都要被他鬧翻天了,說是那孩子昨日家來就蒙了被窩哭,都哭了一晚了,今日早食怎都叫不起,好容易起了,卻又差些昏倒呢!我那親家幾個問了半日才曉得,原是沒考好哩!還說這次升學試可是近十年來最難嘞!”村長恨不得講個吐沫橫飛。老兩口也不懂甚試題難易的,只聽說獨自家孫女一個考得好,那就是好了。“我這親啊,可結得腸子都悔青了!你們道那芳娘是個能干人,只是也太能干了些,將我那大孫子哄得爹娘不認只認媳婦兒,老大那一房全由她來做主嘞,我是見不得他父子兩個那霉烏龜樣子……”這話江家二老可不好接,他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還拿自家兒子孫子房里事來說,他們只好隨意支應著。“我這心內也是苦啊,業哥兒讀書掏空了家底,芳娘嫁來我家,就只搭了兩床被子兩個盆,也虧他們做得出來,這業哥兒是王家的種,芳娘就不是啦?”村長又喝了一口悶酒。王氏不接話,但心內卻有些樂見其成:果然風水輪流轉啊,當年聽說業哥兒上了弘文館,曉不得是哪個覥著老臉去求親的,現媳婦兒娶回去了就覺著吃虧了?人家芳娘恁能干厲害個女娃子,配你家這一家的墻頭草,還不定誰吃虧了呢!不過轉眼一想到當年芳娘伙著王連貴與江大玉來訛他們,她又覺著其實這兩家人結親,甚鍋配甚灶罷了,誰也不虧!見江家無人接他這茬,村長又悶了一口苦酒,自言自語道:“你們家春丫頭,也不曉得會是哪家小子有福氣討了去……”王氏翻了個白眼,對著聚精會神聽八卦的楊氏罵道:“快吃你飯,望甚大頭風,碗里rou都要掉了……再望!掉地上也得撿起來吃了,你沒見這飯還沒熟呢,就有些癩皮狗守在鍋面前了!”村長被她指桑罵槐,臉上閃過些微不自在,但想到自己跑這趟的目的,又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拉扯些家長里短。直到婦人并幾個小娃兒都吃好,離了這桌子了,村長才與江老伯支吾道:“你家春丫頭今年也十三了吧?可想著找人家啦?這女娃子讀書,哪有個個都能讀得出頭的,官家只說能做女官,但真正做上女官的有幾個?你們可別將一輩子血汗錢搭進這窟窿里?。 ?/br>江老伯對此倒是很堅持:“這倒不是,我們也不一定非得指著她做個女官,就是識些字,會寫個書信也是好的,我們這做人祖父母的,只能竭力供她了,能供到哪兒算哪兒。”村長再接再厲勸道:“我倒是佩服你們老兩口能狠下心來供她女娃子,若是我老兩口,卻是沒這心腸的……話說,你們江家這幾年可是走了大運了,這錢都是從哪兒變出來的不成?也給老弟我透露句實話唄。”“能有甚變出來的法子?還不是一文半文的從牙齒縫里摳出來的,頂多就去山里撿了幾斤野果子賣賣,但這野果子也不是日日有的,撿個兩三回都絕了。”“你可莫敷衍老弟我啊,這撿果子我還不曉得?咱們村里多少人跟著去撿了,又有哪個撿出棟青磚大瓦房來的?你可莫藏著掖著了,現今你房子田地豬雞樣樣有了,還有幾個出息的孫子孫女,還會缺那幾文錢?你就當說出來讓我長長見識吧……枉我當了這多年的村長,見識卻是比不上老哥你嘞……也讓我長長見識吧!”隨他怎捧,反正江老伯就是不說實話,翻來覆去就山里撿果子那幾句……也不知可該感謝前面幾十年的苦日子了,窮怕了,任何一條生財之道都得捂得嚴嚴實實才有安全感。說要先富帶后富,實現共同富裕的?不好意思,江家窮了恁多年,除了隔壁堂哥家幫襯過幾次,沒誰幫過他們的,就是吃不上糠皮兒了,他親jiejie也未伸把手的……所以他沒恁高的覺悟,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江春見老伯是個捋得清的,江老大嘴巴也嚴實,二叔自出了海子村那一遭后,也不敢對外亂說話了,三叔歷來是個精明的,江春也就放下心來,不再管他們說了甚,只跟著進灶房去洗刷。待收拾完了進堂屋一瞧,村長倒是去了,江家三兄弟卻是吃得醉醺醺。王氏罵道:“又不是沒吃過酒,非得與那墻頭草吃醉了才甘心可是?”倒是江老伯回了句“不吃醉哪能吃回本來?”一家子全笑出來,幾個醉漢才被推回了各自房間。翌日,江春照例早早醒了,但念著無事,倒是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自己房門被拍響,她才醒過來。門口站了一堆人……和狗。軍哥兒領著三個小豆丁來喊她起床吃早食,“尾巴”與“獅子”也尾著上來,倒是將她房間給擠得滿登登。那“尾巴”是個最不要臉的癩皮狗了,隔著柜子門聞到里頭的糕點香味,就直直坐在那兒,耳朵豎得直直的,眼睛盯著柜子瞧,恨不得盯出個洞來。江春不理它,家里弟妹幾個都還沒吃的呢,哪有給它吃的份?“獅子”倒是只有節cao的汪,似個人樣的屋里走一圈,這嗅嗅那聞聞的,就是不去糕點面前晃。江春看那幾個小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