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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實長大了不少。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當是非禮勿視的。只瞬間卻又反應過來,她這般靠在那只著了褻衣的兒郎身上……荒郊野外的,睡得恁般香甜,怕是不太妥當吧。于是,他三兩步走進洞里去,有意加重的腳步聲將半睡半醒的徐紹唬一跳。他抬起頭來,見是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一身濕噠噠滴著水,鞋子已被泥漿糊得看不出鼻子眼睛來,臉貌被帽子遮住了看不清,只露出冒了截胡茬的青黑下巴……有些來者不善哩。他忙輕輕將江春推醒,對著來人道:“敢問閣下是何人?若是這山洞主人,是晚輩對不住了,因風雨太甚,只得未經尊主人同意擅自入內避雨了。”江春正是后半夜眠好的時候被推醒了,心里有些不樂意,還道還未到晨學時間,胡沁雪怎就將她推醒了。睜開眼看到那熊熊燃燒著的火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小山洞,昨日與徐紹被困山中了……一瞬間又有些被拉回現實的沮喪。只這沮喪未持續好久,她抬頭見火堆那頭站了個高大的男子,渾身像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定是剛才外頭大雨里走進來的,忙小心翼翼客氣道:“敢問壯士從何處來?倒是可暫且先在這山洞內避上一避。”她心想的是,荒郊野外的,這男子身上有股不明氣場,看身形定是個厲害角色,自己與徐紹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是與人為善,少惹為妙……最好是能將他平平安安供走了。哪知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竇元芳臉色更黑了。才三年不見,這小兒居然就將自己忘光了,還稱自己為“壯士”……明明前年都還是“竇公子”的,果然小兒忘性最大,淳哥兒亦是才半年就將他這爹給忘了,這小兒亦好不到哪去……況且,自己哪處像綠林好漢了,居然被稱為“壯士”。他忍住抽搐的嘴角,沉聲道:“外頭尋你們的人到了,可是傷到何處了,怎就歇在這山洞內?”徐紹還好,江春卻是被這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一下子喚回了三年前的記憶——這是竇元芳!不對,這居然是竇元芳?!自己真的在這荒郊野外見著恩人竇元芳了?!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做夢罷?不然他個汴京的貴公子怎會來到這不毛之地?自己今日災星附體,難道就如上次一般只要自己特別衰的時候總能遇到他嗎?她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竇元芳卻覺得她越發像淳哥兒了,都小姑娘了怎還改不了那些吸鼻子揉眼睛的小兒習性。江春覺得就是竇元芳后,忙站起來想要過去親自瞧瞧,又想起自己才睡醒,忙理了理衣角,方滿臉欣喜地繞到火堆那頭去,拉了拉他濕噠噠的斗篷邊緣……直到真的碰到那涼絲絲的雨水,才確信真的就是竇元芳來了!這竇元芳怎就每一次都來得這般及時嘞?她嘴角禁不住就露出了笑意,先是抿著唇笑,后來這笑容就漸漸放大,最后居然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細細的小白牙來。竇元芳本有些不是滋味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那口小白牙給沖散了,只滿心想的是:這小兔子牙齒也忒白……見到自己好似很高興的樣子?“竇元……竇公子,真的是你哇?你怎來了這?”江春差點脫口而出“竇元芳”。竇元芳卻是聽出來了,只挑了挑眉,看來這小兒真是忘性大,有些長幼不分了。“你們一夜未歸,徐府夫人心憂不已,兩府人找了你們一天一夜了。”這時候徐紹才反應過來,怪道這聲音有些耳熟呢,原是舅父那位汴京來的貴客。他忙謝道:“多謝竇叔父相助,只是晚輩右腿好似傷到了,可否勞煩叔父為小侄尋幾個下人來?”竇元芳未說話,只轉出洞口,對著外頭吹了聲口哨,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吧,竇三就領了三個家丁上來。幾人合力將徐紹抬起來,由那最是身強體壯者將他背背上,這下去的坡度有些陡,擔架卻是無法抬的。江春卻只覺著徐紹那聲“叔父”有些好笑,其實竇元芳也就比他年長五六歲而已,該算同齡的青年才對……這聲“叔父”怕是從胡家三爺那頭喊的吧。幾個家丁在前,先輪換著將徐紹背下山去,江春自然就落在最后了,跟在竇元芳后頭磕磕碰碰。夜間氣溫極低,才出了那洞口,只覺一陣冷雨夾著涼風吹來,一股腦地灌進了她脖頸,冷得她一激靈,縮了縮脖子。竇元芳聽得她倒吸冷氣聲,轉過頭來見她穿得甚薄,雙手環抱胸前,似乎這般就能耐受這風雨似的。他皺著眉:“出門前怎不瞧瞧天氣,該多穿件褙子的。”江春哆嗦了一下,咬著牙齒道:“是哩,出門忘了翻黃歷……早知道會有這一遭,定要裹著棉被出門,不,就不該出門。”后幾句只自家在喉嚨內嘀咕。竇元芳未再多說,只將自己身上那件濕透了的斗篷揭下來,不容她拒絕地壓到她身上去。從胡府出門走得急,這斗篷并非量身定做的,在竇元芳身上顯得短了好些,在江春身上卻又長到腳踝了。好在不知用了甚隔水材料,外層望著像從水里撈上來的濕噠噠,里頭貼著衣裳那面卻仍是干爽的,甚至還帶了他身上的溫熱氣兒……江春覺著真暖!暖得她像只小烏龜似的,縮著脖子望著只著了深色常服的竇元芳在前頭慢行,心想這身上倒是暖了,頭上卻仍是在淋著雨,好在雨勢已經不大了,只淅淅瀝瀝地飛著些。突然,只覺著眼前油燈一暗,一頂帽子就落到了自己腦袋上,她有些呆呆地望著眼前被“解除武裝”的竇元芳——嗯,真是個好人哩。她真心誠意地道謝:“多謝竇公子……竇公子留心腳下,這路泥濘難行。”對方未有任何“不用謝”“不消客氣”等標準答復。竹篾編的帽子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仰高了頭也只得見他青黑的下巴動了動,估計是笑了笑吧。視線里只有黑影幢幢的樹木,泥路又膩滑難行,坡勢又陡,重心只往前下方跌,她為了跟緊他的步伐,已盡量小心翼翼腳下每一步了,依然還是搖搖晃晃,差些跌了四五次。好在漸漸的,竇元芳腳步不知何時放得很慢,令她有充足的時間放下一腳,再將令一腳從深陷的泥潭里□□,二人這般速度自是又被落在后頭了。待好容易下了那段新滑的坡路,江春身上已是出了層汗了,一方面是緊張所致,一方面卻是身上那斗篷太熱了!江春有些惡趣味的懷疑,剛才他那么毫不猶豫地就將斗篷給了自己,怕也是嫌穿著太熱了罷!越往下走,坡度越小,倒是漸漸好走了些,江春忍不住心內好奇,鼓起勇氣試探著問道:“竇公子這兩年回京了吧?”問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