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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這胡家氣數(shù)也不過如此,相公何必為了個稚子以身犯險?東昌事宜還未得完,這般費時費力怕是不值當?shù)??!痹诟]三看來,此次東昌之行勢在必得,那頭亦早已部署好了的,只臨時出了些變故,又遇上這不作美的天氣,才不得不歇下腳程來。此時卻要為這胡府孩子的事耽擱半日……若那胡府是有些前程的也就罷了,老話說得好——“放屁暖狗心”。但現(xiàn)在的胡府,卻早不是當年胡老太爺在世的光景了,闔府三兄弟,老二被貶了太醫(yī)之職,老大專心作了個地主老財,老三勉強算出息,去年坐上了禮部尚書之位,只這尚書之位在竇家眼里也不過如此,況且這尚書還是相公使了力的……這般不濟的人家,與如日中天的竇家比起來,委實不過爾爾……搞不好這沾上了就成吸血的螞蝗,甩也甩不脫了呢……不知相公是如何想法。竇元芳卻難得有心與他多說了幾句:“竇三啊竇三,你這一根筋的腦袋何時才能開開竅?凡能稱‘世家大族’者,其底蘊涵養(yǎng)之厚實,其爪牙之深之廣,自是我等新貴之家無法想象的。況且你瞧他胡府眼目前是這般,但胡叔溫可不像他名字那般‘溫’的……瞧他家中子弟教養(yǎng)皆是可圈可點,往后之路誰也說不準的……”當然,他對胡府亦是另有用處的,現(xiàn)今外人看來竇家是烈火烹油鮮花似錦了,但這“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例子比比皆是……府里那人卻是豬油蒙了心,怎也不肯聽他兩句勸,幾十年了在京里還學不會低頭做人,那氣數(shù)也就將盡了。他敗了也就罷了,但這竇家卻是祖父的畢生心血,他不能眼睜睜望著他將這一片心血敗光,少不得要自己做些謀算了……恰好這胡家卻是枚好使的棋子。這些話他卻是不會說出來的,只在心內(nèi)過了一道。兩人慢慢上到了山頂?shù)耐ぷ犹?,此時的小亭已被雨水打濕透了,石桌石凳俱被沖刷得干干凈凈,在夜里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水亮光滑。竇元芳望著那兩個孤零零對面擺了的石凳有些奇怪,他出來前也未聽胡家說清楚,只道今日走失的是姑奶奶家的小相公,卻并未說可有旁人。他看這石凳卻隱約覺著可能不止他一人。雖然這石凳并非他們自行擺放的,另兩側(cè)還有兩處擺過凳子的痕跡,說不定是被那無聊小兒搬走拆壞了的……但他只說不清為何會有這般“兩個人”猜測。他進了亭子,站在亭子往山下看,黑乎乎一片,只余零星油燈光點在慢慢移動,雖仍下著雨,但耐不住人數(shù)眾多,滿山遍頭皆是“小相公”“徐相公”的喊人聲,與那鬧市無二了……這般嘈雜喧囂皆無回應,要么就是那小相公未聽到,要么就是人已不在山中。但下人言之鑿鑿確定他未曾走出這西游山,那就定是還在山中的……既然人在山中,卻未聽到這般呼喚,要么就是睡著了,或許遭遇了不測!先不論是否不測,若要睡著或身處一個聽不見聲響的地方,那就得是遮風避雨的……比如山洞。于是他又專門領(lǐng)了竇三往那陰面下山,尋著哪處可有山洞的。路上倒是經(jīng)過了一處黃土暴露之處,看得出來是新垮的黃土,也倒未留意,沒想到那下頭會有山洞。待二人循著陰面下了山,依然一無所獲。眾下人已是快要絕望了的,料定明日歸府這頓好打好罵是少不了的了,這位小相公啊,大雨天的爬甚勞什子的山,這不是折騰他們小命嗎?想著就有些怨念,行動上難免就有些消極怠工。竇三見著這般不濟的下人,愈發(fā)覺得胡家不濟了。竇元芳站在山腳,仰著頭望著那黑黝黝的大山,現(xiàn)時辰估計已過丑時了,他身上雖披了斗篷,卻仍是被淋濕|了,雙手垂于兩側(cè),想著這徐家小相公怕是……將才下來見著了有新土滑坡之處,要埋一兩個活人自是容易,說不定……但也管不了恁多了,使著大部下人家去,只留下幾個得用的,跟在自己主仆二人身后,專往那有滑坡之處找去。一路上去倒是未見有別的滑坡處,只半山腰往上一半之處又見了那一片新土。下人見著那紅黃相間的泥土,早被雨水沖刷去了一半,自也有些不好的猜想了,只盼著這位小祖宗莫真那般遭了難,不然自己九條命也是不夠用的。幾人哭喪著臉將那最下頭的新土給刨開了,未見著人,倒是好生松了一口氣的。徐紹卻是站在那白日間擋住徐胡二人滾勢的樹下,望著黑白灰斑塊交錯的樹皮沉思起來。這是一棵當?shù)刈畛R姷蔫駱洌瑯淦行懊撈ぁ?,到了秋冬就呈現(xiàn)出最表層黑粗、內(nèi)里灰白斑塊的樣子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里,頗有兩分可怖。但竇元芳卻將眉頭皺起來,只見他定睛一瞧,彎下腰去,居然從裂開的黑皮縫隙內(nèi)拿出一根發(fā)絲來。他用兩手將那發(fā)絲給拉直了,見是根極軟極細的長發(fā),即使早已脫離了主人的頭皮,顏色仍是十分黑亮的——該是個女子的。因為徐家那小相公他見過,發(fā)絲黝黑而粗|硬,不是這般細軟的。看來此處是有人來過的,土面上還有些較深有了積水的腳印子被踩亂,該是先前的人留下的。他抬首四處看起來,后半夜的風愈發(fā)涼了,將他濕透了的斗篷吹得呼呼作響。這般雨夜,人只能找個洞xue方能熬下去。他將眼神放在上首的山石上四看,可惜也太黑了,實在看不出來。只得吩咐那幾個下人在附近找尋起來,他則是順著這泥土滑坡的痕跡往上爬。此時的泥土又稀又爛,腳踩上去不消一瞬就往下滑了,他無法只得拿出行軍打戰(zhàn)的本事來,才就著那痕跡慢慢攀上去,直到了個能站穩(wěn)腳的平臺上,他得見左上方黑乎乎的一片中居然隱約透出些火光來。有火!他瞬間精神大振,三兩步來到洞口前,但因不清楚里頭情況,亦未貿(mào)然進去,只留在洞口看了一下。那是個兩丈不到的山洞,里頭燒著個火堆,他在山洞前就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暖氣……當然,最重要的是里頭有個只著了褻衣的少年,發(fā)絲黝黑,眉眼熟悉,是那正主徐家兒郎無疑了。只他左邊靠墻的肩膀上似乎還倚著個女子,他還未看清臉面來,只覺著那一頭青色黑亮耀眼,光看那發(fā)絲就覺著細軟異常,倒是正與將才自己撿到那根對上了。待徐紹轉(zhuǎn)過頭去瞧她側(cè)顏,他才看清——那是個異常眼熟的小姑娘。只這眼熟中又有點陌生,那細白的膚色,淡淡的眉毛與尖尖的下巴自是熟悉的,那火光中薄薄一層仿似透明的耳垂,他再眼熟不過了。只那飽滿的額頭卻是未見她露過的……以及脖頸以下兩座小山丘,以前不是這般樣子的啊……看來三年時間這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