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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勞動合同甚的,單憑工頭一人握著這“生殺大權”,想變卦就變卦,說裁員就裁員,小江春也無法,只得將手里油紙包遞過去,讓他們就著麥粑粑吃些。二叔倒是頭腦簡單,接過去就自吃開了,只江老大追著問她哪來的rou,她忍著鼻腔內的酸楚之意,避重就輕地將昨日做工的事說了,爹老倌還滿眼欣慰。可這欣慰并未達到令他舍得吃rou的地步,只一個勁讓兄弟少吃些,留點回去給家里婦人。江春對爹老倌又佩服,又覺著辛酸,這就是一個雖沒能力讓妻女過好日子,但卻竭盡全力為妻女奉上最好的男人,即便委屈了他自己……若他曉得自己昨日受了何樣委屈,該是氣憤成什么樣,但氣憤又能如何?他一個莊稼漢能領著江家幾兄弟打進胡府去嗎?胡府是他幾個莊稼漢進得去的地界嗎?他們可能連胡府的門朝東朝西都摸不著……其實她也曉得不能牽怪于胡府,這本就不關胡府何事,林僑順只不過是個寄居的遠親,身邊與他一同作惡的小廝也是他從汴京帶來的……被人撞破那樣的丑事,胡老太君的壽宴也算被毀了一半了罷?趁著他們用飯的時間,小江春又問了高氏身體、家中眾人情況,爹老倌俱答“好”,只道:“你阿嬤這幾日倒是不怎吐了,只嘴巴饞rou得緊,凡是rou,也不管酸的辣的都愛吃,夜夜都得餓肚醒來”。江春算了一下,正月二十七自己家去的時候,高氏小日子晚了二十幾日,那就是停|經五十天左右,至今三月初四也才停|經八十五天左右。待過完這個三月份,這胎才算坐穩了,故她現在饞rou倒算是個好兆頭了,只是……家中情況她自是最清楚不過的,本就吃不上甚rou,楊氏那性子又得樣樣比著她來……唉!都是窮惹的禍!還是得加快掙錢的步伐啊,光靠江老大他們吃苦力扛大包,何日才能過上隨意吃rou的日子。別過二人,她漫無目的走街上,心情復雜,既覺著這苦難日子毫無希望,連吃頓rou都令她個三十歲的女人眼鼻發酸,不知何時才能熬到盡頭……更覺著自己努力這么久,也只是被人隨意欺辱的命運,那努力還有何意義,不如混吃等死,破罐破摔罷了!但不知為何,她心內就是有股氣在憋著,覺得就這般頹喪下去實在不甘不愿,既然老天讓她年輕了大半輩子,就是要讓她推倒一切重新來過的,既然是重新來過,怎能比上輩子還窩囊?待她回了學舍,自也是無心飯食的,只獨坐了桌前無語半晌。舍里人不多,古學錄從旁過路一眼就見著她,遂進來與她交代幾句,令她散學后往教管司去一趟。散了詩畫課后,江春讓胡沁雪不用等她,自己往教管司去,正好于那遇著陳老夫子。老人家依然面色紅潤,身形健碩,倒不似花甲之年的老者,還著意贊了小江春幾句,道:“竇十三推薦來的果然不錯,小姑娘保持這勢頭。”江春亦只笑笑別過,往他隔壁屋去,正是當日登記學籍之處。見她進了門,古學錄眼波微動,心思電轉間,又換了主意,也不忙著說正事,只問些“可用過飯食”“昨日可家去”的話題。江春皆隨意應付了。半日才見他轉到正經話題上來,道:“此次月試你表現不錯,只這學習還是講究穩扎穩打,尤其是你尚缺蒙學根基的,更不可急于求成。現你成績雖可升至‘玄’字班了,但這‘玄’字班的夫子與授課又是不同的,恐你還是會有些費力……只不知你怎想的。”見江春低頭思索,他又補充了一句:“雖你今后不在我‘黃’字班了,但隨時可往我這邊來,咱們師生情誼長存的。待會兒我與你拿些用剩的紙墨回去,背著人處可寫寫大字,練練文章。”要說這古學錄,本也是汴京的殷實人家子弟,只兄長當值時與人吃醉酒,惹了壽王世子的眼,想那壽王乃當今官家唯一在世的同胞皇弟了,他的獨子,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惹了他,不消小世子親自出手,自有那要攀附他的人會替他解決了。兄長被查辦,他只得退了太學,領著家中老母往金江來投靠做了縣學之長的表兄,自此也就熄了入仕的心。說句大不道的,除非現今官家做不了了,或是壽郡王父子被扳倒了,不然他這輩子是沒機會再施展抱負的了。古學錄早在房里聽得江春與陳老對話,方知曉原來她是竇十三推薦來的,自己手上若有他的人,倒是占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先機了……那竇十三在自家的事情上,或許是可以幫上兩分的,自是要對她另眼相看一些。況且自己這丙黃班難得有如此天資的學生,于公也是想要將她留下的。公私一合計,自是對升班的事只字不提。江春無奈,心下明白:既然你都這般恩威并施了,我再堅持升班那就是“不識抬舉”了。況且她亦擔心去了“玄”字班后課程難度加大,自己會更加吃力,因為她始終明白自己來縣學這三年并不是如其他學子一般是沖著太學去的,這三年只是她考太醫局的跳板而已,學些專門應付科舉的花樣文章對她來說用處不大,故在哪個班差別不大。她自是忍下些許不快,滿口應了:“這月余來承蒙學錄厚愛,眾夫子教導,同窗友愛的,學生自是要厚顏繼續留待丙黃班的,還望學錄今后能嚴加教導學生,學生感激不盡。”古學錄輕輕一笑,這學生果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不愧是竇十三的人。江春尚不知自己已被學錄蓋了“竇十三”的印戳,只心安終于領到獎勵銀子,至少自己頭一個月的努力是見到回報了,這也算難得“鼓舞”她的事了吧。雖然她現在暫時還沒辦法立馬將林僑順剝皮抽筋,但至少可以先一筆一筆的,讓自己強大起來再說罷,至少先讓身邊人的日子好過些,比如高氏,比如江老大,這是她在異世難得的溫暖了罷。待晚間回了學寢,也不知是半日沒吃飯的干系,還是吹了初春的冷風,做了一夜的胡夢。具體細節記不清,只記得總是赤著腳在一條狹長的田埂上疾走,田埂兩側俱是熱浪撲來。夢里的她只曉得田埂盡頭就有片冰湖,只要盡快走完這條田埂就行,哪知那狹長的田埂卻是始終無盡頭似的,走了十米,看上去五十米不遠處就是冰湖了,誰曉得待再走五十米,還是有五十米……那條燙腳的田埂成了她的整個世界,還是個沒有盡頭的世界。于是,翌日的她就發起熱來了。最初只是頭疼腦熱,她只當是驚怕一場落下的后遺癥,也不當一回事,哪曉得過了一日連眼皮子也開始熱燙起來,身上也是異常的怕冷。她才曉得自己是病了。胡沁雪只當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