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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草木豐盛,桃紅柳綠,若非還偶有飛鳥掠過,不然就有點“萬籟俱靜”的感覺了。在這群山環繞、古橋曲水的山腳下,有一座碧瓦朱檐的宅子,小江春想要留心觀望這宅子是何人居處,哪曉得那牛婆子直接領了她們八個小丫頭往側門而進。只見牛婆子在側門外不輕不重地敲了三聲,那雕畫了祥瑞的紅木門就自里打開,有一青花孺裙的婦人站在門內。“蓮花妹子今日當值哇?老婆子帶了幾個短使來給慶家嫂子瞧瞧,若有得用的就過幾日上工……”那婦人不待她啰嗦完,就爽快地放了一行九人進去。幾人跟在蓮花嫂子后頭,大氣兒不喘地往后頭宅子里去。小江春不動聲色地數著,待跨過兩道門,進了個像是內宅的院子里,有個春花比甲的丫鬟出來,令牛婆子眾人等候著,她進去稟報慶家嫂子。這院子估計還沒到真正的深宅大院,只是位于外院與后宅之間的過渡地帶,院里種了幾株桃樹,零零星星冒了幾個淡粉色花苞出來,樹下石桌石凳打掃得干干凈凈,片葉不沾,片塵不染的。“這就是你領來的短使?”那“慶嫂子”人未到,聲先語了。待小江春悄悄抬起頭來,見著的就是個穿著竹青色孺裙的婦人,才將二十五六的樣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面上抹了一層淡淡的珠光粉,雙目有神,嘴角含著三分天然的笑意,一看就是個能干人。那牛婆子忙不迭巴結道:“慶嫂子這日風采好,這身孺裙襯得您越發俏了兩分,要我老婆子說,這老太君面前的得意人就是不一般吶!”慶嫂子被她奉承得笑意又深了兩分,嗔道:“你個老婆子,嘴上抹了蜜不成?別以為你捧捧我,我就把你這些丫頭片子全收了,還是得看人哪!”在小江春聽來,話語里帶了一絲絲兒后世的河南或者河北口音,原諒“前世”沒怎么出過門的她不太分得出來。“這是自然,這闔府大小事件,不過了您的眼,哪能往里送??!您快給瞧瞧吧,一個個都眼巴巴望著您這活菩薩呢!”慶嫂子又被她逗得一樂,指著江春幾個挨個走上前來,詳細問了姓名年齡籍貫家中情況,又問了些會作甚、各有何特長的問題,最后著意選了四個身材均稱、口齒清楚、行事穩當、膚色不太黑的。當然,江春落選了。那慶嫂子眼見著只挑得出半數來,少不了發起了牢sao:“這威楚府怎這般不濟,女娃子家家的個個黑不溜秋,人還沒腳后跟高呢,斑就先上臉了……”說著又不由自主撫了撫自己臉頰。自有那有眼色的丫頭奉承上了:“嫂子您這面皮可像剝了殼的雞蛋,待您過兩年與老太君回了汴京,保準還是京里一枝花哩!”慶嫂子又被逗笑一番,指著江春道:“這個倒是白凈,只可惜個子矮了,這般身條,連桌子和灶臺都夠不著哩……可惜了!”能多出手一個,自己就能多得百文錢賺,牛婆子立馬道:“嫂子莫望著她矮小,其實人機靈著呢,還是縣學女學生,宴廳和灶臺上不了,但跑個腿兒,傳傳菜卻是不成問題的?!?/br>慶嫂子一想也對,這鄉下地方,有顏色的沒幾個,放過了這個女學生,再想找這般相貌的卻是難了,屆時赴宴的皆是京里來的場面人,黑不溜秋那幾個委實拿不出手……遂點頭應了。小江春松了口氣。至此,牛婆子領著那三個未被選上的出門各自家去了。而江春與留芳、膽小姑娘和另兩個叫秋菊、桃花的,就由灶上婆子領著往廚房去了。這戶人家果然家大業大,又過了兩道門三個院方到廚房。此時正是用過早食、不到午食的閑暇時候,幾個婦人坐著聊天,見著婆子領了五個小丫頭進來,曉得是過幾日辦宴要來做短使的,就指著她們洗了杯盤碗筷,剝了一筐春筍與青豆,見都還算做事麻利,就不再多話。倒是那留芳會來事兒,片刻功夫就“嬸子”“嬢嬢”的搭上話,與她們閑聊起來。那縮著頭不出聲的膽小姑娘叫秋葵,雖然話不多,但做事兒委實有一手,江春與她有句沒句地聊著天。待幾人洗碗擇菜的活兒干完,灶上婆子就使著她們加柴添火,日頭漸漸升高,灶上愈發忙碌起來,江春幾個小丫頭也插不上手,只乖乖在旁站了,抽空幫襯一把。不一會兒,廚房外頭就有丫鬟來領餐了,灶上婆子有意讓她們多熟悉府內路徑,就使著她們跟著領餐的丫鬟往內宅去了一遭,怕惹出禍事來,少不得還有個婆子在旁瞧著。江春雖然好奇,但還是能控制住隨意張望的目光的,只假裝目不斜視地跟著丫鬟進了個叫“青松居”的院子。滿以為會是如外頭一般的安靜呢,哪曉得才到院門口,就聞得幾聲咒罵,江春仔細一聽,“喂老鴰的死丫頭,領個食盒去了半日,磨洋工倒是會找竅門……這般折辱我們,可不就是指著我后頭沒人了嗎?待我兒今后發達了,定要好生打打這起人的臉!”前面引路的食盒丫鬟聽得不屑,“切”了一聲,也不走了,就原地站住聽起來。小江春只能當沒聽見。“娘放一百個心,這家就沒幾個好東西,從上到下全是爛了心肝的貨,待我今后發達了,定要讓他們求著咱們……就是那死丫頭,也要讓她曉得小爺我的威風……”“我呸,你個沒種的,你倒是給老娘說說,到時候要怎給她曉得你威風?這院子里的丫頭可莫再碰了,想要找個好媳婦兒你還是收斂著些,說出去名聲不好……”余下的聲音愈發低了,想也知道不是甚好話。那領食盒被罵的丫鬟估計是已司空見慣了,只哼了聲,三人站在院門口聽了半日母子二人的咒罵……這般的旁若無人,也是沒誰了!只不知是有恃無恐?還是腦袋少根筋?那丫鬟打開食盒蓋子摸了摸碗盤尚覺溫熱,方咳了一聲,往廳堂而去。屋里的聲響一下就歇了,小江春是沒資格跟進去的,只在院門口站了,防著主子有甚吩咐。她只聽得屋里婦人“墨香你回啦”的尷尬說話聲,以及那年輕男子裝模作樣的呵斥聲。小江春感慨:這高門大戶就是不一般吶!待她站得腿腳微酸,墨香方收拾了食盒提出來,江春忙上前接過。墨香與那婆子隨意傳了幾句“今日這春筍燉雞不錯”“嫌米飯硬了”的話,婆子忙不迭應了,道明日定當叮囑蒸飯的婆子。剛與婆子轉身往回走,就聽身后“墨香meimei今日這孺裙風流,柳腰忒細”等調笑的話語,小江春實在沒忍住好奇心,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個穿紫紋白衫的年輕男子,長得倒是高大,只眉毛太濃厚,濃得兩條連作一條直線了,江春歷來對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