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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就無所謂夜之屬陰;沒有夜之屬陰,也就沒有晝之屬陽。陽依賴于陰,陰依賴于陽,每一方都以其對立的另一方為自己存在的條件。陰平陽秘謂之‘和’,只有陰陽雙方的協調平衡方能維持萬物的和態,正如之‘一陰一陽謂之道’。”因著爹老倌在外頭,也聽不到自己說了啥,她自是放開了發揮的,也不怕二人驚詫,只有他們驚詫了覺出自己的“天分”來,進學之事才會穩cao勝券。小江春話音剛落,那館長已是“啪啪”撫起掌來,陳老亦是道:“妙哉妙哉!世人皆道陰陽就是矛與盾,只將其視作天生不對頭的死敵一般,卻還不如小姑娘看得清楚哩!”“念章你且看這小姑娘,思慮透徹又周全的,我那案頭雖擺了夫子的,私心卻是更喜老莊的。這小姑娘倒是對我胃口,你定要收下她!”陳老又加了把火。那名“念章”的館長垂首道:“陳老且安心,這是自然的。弟子只想著,該將她安置到哪個班去。這甲級均是要參加會試(非科舉的“會試”)的,少說也是總角之年了,她去恐有后|進之難。只去乙級亦是奧理難通的,不如就去丙級吧,初進就定在“黃”字班罷,待她將該補的補上,過了月試,再往上升罷?我猜著師弟的意思亦是不要太過顯山露水的,正好與胡太醫后頭那五個一班,倒也說得過去……”這學籍造冊的事,陳老最是清楚不過的,自也無話可說。眼見進不了甲級、乙級,只能在最低的丙級,那就無所謂好壞了,反正“天地玄黃”四字班的弟子俱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自愿,每月一試自有升降,待滿一年過了年試,方能升入乙級。以此類推,只有從甲級結業的學子方可參加會試入太學、太醫局招考,而縣學每屆在明面上又是定額二百人的,若有損落,下一級亦不得補上,若無意外,她這個“高中”是要讀滿三年的了。只要有學可上,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運了,故江春內心惟有對竇元芳、陳老、念章館長等人的感激。幾人說定,館長予了她一把“丙黃”的木牌子,類似于后世的校牌,使她去樓下教管司尋人置辦入學事宜,他則與陳老轉至隔壁煮茶談棋了。江春謝過,領著大喜過望的江老大往樓下去,于右首第一間屋里尋到專司新生事務的夫子,遞上名牌,自有那專人與他們細細道來。原來,這弘文館雖是縣里官學,類似于后世的“縣一中”,但束脩銀子卻只消五兩,與那蘇家塘的私塾也貴不了幾文。且這館里的獎助機智豐厚,每月班里月試,四門功課全優的,可算“甲”,可獲學里一兩銀的補貼,每月食宿費亦只消三百文,而蘇家塘光伙食費就得繳一百五十文。更別論館里師資力量、教學硬件的投入了,自是那村里私塾無法比的。江春感慨,看來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這公立學校就是要比私學便宜哪!而在休假制度上,弘文館也更為靈活,每月逢三、八的幾日放休,學生頭一日下午學后即可家去,不拘何時歸館,只消趕上收學后第一日晨課即可。當然,若有那家遠不愿回的,亦可待學寢里,到時辰了自去領飯食便可。如此算來,一月至少有六日可休,而若輪到上元、清明、端午、中元、中秋、重陽、過年等節假日,則另有一番說法。至于月試,則是定于每月二十七那一日,考后二十八那日休自是該學生們耍的,江春倒是覺著很合理。而細致的課程、書冊等問題,那人則是讓她正月二十三那日再來,繳束脩領了院服,去了學寢,自有專人再與她細說。父女兩個心滿意足地出了學館,順著北街南下,小江春緊繃了數日的心情終于得以放松,見著那有賣糖人的,也有興致細看兩眼了。倒是爹老倌見她不住眼地看糖人,終于難得大方一回:“春兒可要吃?阿爹給你買一個罷。”說著不容她拒絕就掏出八文錢買了一個小仙桃的,那糖師傅有雙巧手,每一個都捏得惟妙惟肖,拿到手里倒令人舍不得下口了。倒是爹老倌,走了兩步又折回去,指了師傅要那火鳳凰的,等見他毫不猶豫付了十二文錢,又用油紙小心地包了,江春才反應過來,這該是買給高氏的。江老大雖不愛言語,人也長得其貌不揚,但他對高氏的心,卻是難得的。若他能再有幾分本事與頭腦,可護得住妻子兒女,不要像上次那般被人薅羊毛的話,與他這樣的漢子終老山林,亦是不錯的選擇。但隨即,江春又搖了搖頭,這般的鄉野漢子也不是誰都能遇得著的,絕大多數能遇著的皆是粗魯莽夫,常年勞作將泥土沉淀在他們的指甲縫里,數日不漱口洗浴的汗味也不是誰都受得了的……若要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性何其難,不論女子話語無人聽,就是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又有幾個女性能保證自己使喚得動老公去勤快洗漱?反正江春是沒有這個信心的。她在現代有同事就是這般,出于醫生的職業本能,自己在單位自是愛潔的,從來都將自個兒收拾得干干凈凈。但回家里去,看著那被老公丟了一地的臟衣服臭襪子,以及睡前夜宵一頓,完了牙不刷臉不洗就上床的生活習慣,她們商量過,吵過鬧過,但最終仍是無可奈何,也沒聽誰說是因為這個而離婚的……江春想著就能打了個冷顫來。更何況,也不是誰都有高氏的魅力,能夠將漢子收得服服帖帖的。唉!還是要讀書哪!只有自己站得更高了,才能看到那高度該有的風景來,一輩子窩山里種田養豬,那她看到的也就只有那些山野村夫……二十這一日,一大早地,江家眾人就起了。外頭天色青黑,山村靜悄悄的,只聞后頭小團山上時有時無的“咕咕”聲,這是當地獨有的“咕咕頭”,江春一點兒也不陌生。可以說,她整個小學的冬日清晨都是在這種咕咕頭叫聲里度過的。冬日天冷了,萬鳥皆冬眠,就連貓頭鷹都少了,只這種咕咕頭,黑乎乎一團,孤零零地棲在枯枝頭,突然間“咕咕”一聲,與人聲頗有兩分相似,初聞會將人嚇一跳。剛開始上學那兩年卻是覺得滲人,走路上若聞得“咕咕”一聲,嚇得腳步都要加快幾分。到了后頭,漸漸長大了,也就不那般害怕了,甚至最后兩年,那“咕咕”的叫聲已成了她孤寂山路上的唯一陪伴。今日是文哥兒與江夏上學的第一日,屋里頭,王氏給文哥兒和江夏各煮了兩個紅糖蛋,喚來兩個睡眼朦朧的小娃娃,熱乎乎幾大口呼嘯著灌下去,肚腹溫熱一片,人亦是全醒了。文哥兒還記著昨晚睡前收拾好的書兜,碗才將放下,就急忙道:“奶,我書兜,書兜別忘了!”王氏笑:“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