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逐漸的包頭的布巾再換回玉釵,短打換了緞面長袍,房間也從大公子的耳房搬出來,單獨住了。再后來跟大公子去蜀地運了幾趟貨,小七便成了林七。站了半響,想得都快出了神,有人至背后給他披上裘衣,問:“你在想什么?”小七知道是大公子,笑道:“我在想,有錢人家看到的雪果然與外面不一樣?!?/br>那人聞言,心中不由得一痛,卻說不來“你有現在的一切,靠的都是自己”這般安慰的話,只把他腰身攬了:“這里冷,上床去?!?/br>小七往他身上靠了靠,這才感到一陣寒意,便依言關了窗戶,同他往床邊走去。蓋了厚厚的棉被,又一直被摟在懷里,沒一會,便暖過來了。小七轉身面對他,想,這人也真是不會說話,若會說,又哪里會過了那么久才走到一起。其實他來了林家這么久,林家大公子對小七的心思,雖未曾明說出來,林家莊的人也隱約看出些苗頭。小七自己自然更是早就明白了。他吩咐管家栽培自己,使他從小七變成林七。他向來少言寡語,常問起小七衣服夠不夠穿,飯菜好不好吃。他每每出門,必定帶上自己一起,路途上噓寒問暖,照顧入微。媒人上門,從來都講的是已有所愛,卻并不提是哪家姑娘。大公子對他的心意,小七雖不知因何而起,卻不是看不到,也不是覺得他哪里不好。只是要小七與男人過一輩子,他不愿。他不愿千幸百苦的出了醉紅院,仍與男人糾纏不清,他不愿叫人看不起。娶個女子,置幾畝薄地一間陋室,這才是小七一直以來的愿望,只有這樣,他才覺得是由一個任人壓在身下的男妓變成頂天立地的男人。大公子不明說,小七就當作不知道,好在他從未做出半點不規矩的舉動,小七也就沒想過離開林家。他在林家吃的飯拿的錢,靠的是自己的勞力,不是誰胯下的男寵。就這般過了兩年,小七并無一絲回應,大公子卻毫無退卻之意,依舊不說不問不催不急,只一樣把他護得周周全全。直到去年冬日,小七與大公子從北疆運一批極品玉石回來,途經一處災荒之地,大雪漫漫,路邊餓殍無數。小七看到那些尸體,有的蒼老,有的年幼,有的紅顏便作了白骨,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皮rou下的筋骨,突然開了竅。百年之后,誰理會你這一生相與的是男是女,還不都是白骨一堆,黃土一抷。這塊心結一打開,就時時覺得大公子雖冷了些死板了些,卻實在是再也遇不到的好,也便明了自己心意。可那呆木頭大公子還是不說不問不催不急,小七更拉不下臉主動說去。這般又過了幾月,回了林家,正是草長鶯飛的仲春季節。這日小七趴在水榭走廊上懶洋洋的曬太陽,欄外一片淺水,水上冒出幾片小荷,兩只粉蝶兒嬉鬧著飛來繞去。正覺得這景色好似在哪里見過,林家大公子從走廊盡頭過來,黑緞大袍,嘴角輕抿。這走廊是大公子院里的,此時候院門緊閉,沒半個人影。小七腦中忽的晃過想起八年前,醉紅院里做了一月的那個夢來,原來如此。便回過身子對那人一笑,拉了過來。之后才知道,那木頭似的大公子之所以不說不問不催不急,原因竟是以為兩年前那榕樹下小七便應了他的。兩年來未曾摸過一次手攬過一次腰,小七僅僅是不拒絕他的照顧,他便當是已與他一起了。想到這里,小七不由得笑了一笑,遇到這呆子,真不知是他何時修來的福氣。小七想著想著,又往他懷里靠緊了些,反正不必擔心他會做點什么。這呆子該睡熟了,小七摸了摸他的臉,還是那么硬,不過嘴角微微有些弧度,便一點也瞧不出冷來了。住在一起也快有一年了。林老爺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林夫人暗自哭過兩次,二公子勸了她一勸,反把小七看得更親了。大公子與二公子坐了一夜,幾日后便向意中那姑娘家送了聘禮。這人愛摟著自己入睡,小七也漸漸習慣甚至喜歡上這種習慣。只有一點讓小七覺得既幸運又生氣,便是這人在從來不曾主動對自己要求過性事,哪怕有時明明有了反應,只要自己不動,他也絕不會動一下。小七的過去讓他對男子間的性事沒什么好感,大公子的體貼,或說死板保守,對小七而言,是幸運??捎袝r候卻也覺得好氣,身后都抵著了,卻一定要自己先有所表示他才會行動,不然通常都是轉過身去,讓拉不下臉的小七暗自咬牙。是以這兩人性事少得可憐,而那少得可憐的性事,還次次都是小七開的頭。每想到此就讓他感到丟臉,不由得在甩了甩頭,想把這事給甩出腦袋去。那人突然緊了緊手臂,道:“累了一天還不快睡?!?/br>小七吐了吐舌頭,乖乖閉了眼睛。32正月十五一早,林家的迎親隊伍在雪地里蜿蜒得像條紅龍。二公子身著朱紅新郎袍,騎著高頭大馬,大公子與小七一左一右隨行,直叫他好不得意。新娘乃是小家碧玉,人生得美貌,性情也溫婉賢淑知情達理。要不然也不會等了他五六年。鞭炮聲霹靂啪啦,淡淡的煙味充斥在寒冷的空氣里,聞起來卻沒一點叫人不舒服。新娘子至屋內被扶了出來,婀娜身段,大紅嫁衣,大紅蓋頭,小七還知道那蓋頭之下有大紅的牡丹花,必定嬌艷欲滴。因這正是他親手cao辦,讓花農一早送來新娘家里的。小七看得轉不開眼去,也就沒見著大公子淡淡掃了他一眼。并不是對這姑娘有什么旖念,只是不由得想起那幾畝薄地一間陋室來了。不過,馬上又想起三年前頭次進洛陽城時的舊事。那時他看著天香樓下賣花女手里姚黃魏紫的牡丹發愣:這寒冬臘月,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