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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腥味濃重的牙齒。把魚肚魚骨剁成均勻大小的塊狀,魚rou改用斜切方式,薄薄片片,把握在三四毫米之間。 接著把魚骨魚rou清洗干凈,分別加入食用鹽一勺和兩勺,加入少量米酒代替啤酒。不斷攪拌直到所有調料吸收完畢,再敲一個雞蛋,蛋清攪拌魚rou,增加魚rou的滑嫩口感。 熱鍋之后下魚骨頭,油煎不到兩分鐘,燦燦金黃色逐漸攀爬。 阿汀做的是酸菜魚,自然又有酸菜又有魚。 抓一把酸菜切段,再抓幾顆泡蘿卜、生姜和野山椒切片,全部倒進熱騰騰的油鍋。味道截然不同的輔料共同翻炒,氣味交織,擁有絕無僅有的誘惑力。 此時熱水下鍋,煎好的魚骨頭順勢滑下,大火燒得開水沸騰,滾滾氣泡蒸出一層白膩的浮沫。 鐵勺撇去浮末,煮得魚湯奶白,再加魚片燜煮入味,三分鐘出鍋。最后撒上蔥花和辣椒末,豬rou融燒之后澆蓋于魚rou之上,鮮美的香味撲面而來。 滿滿一小盆的酸菜魚,就此完成。 爸爸還想吃酸辣土豆絲,mama念叨著很久沒嘗過的西紅柿雞蛋湯,全部出現在小而簡樸的木桌上。 夏日的傍晚是沉靜的,晚霞伏千里。 勞作一天的大人們一屁股坐下,吊著嗓子點自家孩子的名。東一個阿虎,西一個阿健,此起彼伏的叫聲,呼喚扔在外頭玩耍的丫頭小子們回家吃飯。 阿汀家總算全家團圓,八仙桌四面坐滿。 “擺酒的事。” 林雪春忽然說:“我不想和大屋商量來著?!?/br> * 日暮村興熱鬧,愛擺酒。 年酒季酒祠堂酒,喜酒喪酒節假酒。對于孩子而言,滿月酒與周歲酒必不可缺,其他全看家里的意思。 不過有村里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家有念書厲害的孩子,每逢大考成績好,爸媽必須出面做東。 而阿汀與宋婷婷同年出生,只差六天,打小湊在一塊兒辦酒。來客多是大屋的親友,一窩蜂地捧著宋婷婷。 林雪春至今記得六年前的小學酒,宋婷婷那兒收了書包又有鉛筆盒。阿汀卻是兩手空空,無人搭理,仿佛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孩。 那時她便下定決心,絕再不讓阿汀和宋婷婷攪到一起。不讓自家女兒做那襯花的綠葉子。 “阿汀長這么大,自家還沒辦過酒,像什么話?” 林雪春筷子一敲碗,滿口的埋怨憋不?。骸霸僬f了,憑什么事事大屋說了算?他們回回自顧自的請人,丟給咱們家兩張破桌子,端上來的菜像是被老鼠咬過似的,缺頭又缺尾,全是別的桌剩下來的玩意兒。今年再整這一出,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不對。 話一出林雪春便老臉微紅。 她向來搶著做沒臉沒皮的老潑婦,在外頭橫著走。說吵就吵,說扯頭發就扯頭發,半點拖拉都沒有,她的臉早扔進河里喂魚去了。 立馬改口:“我這一把年紀不是事兒,主要阿汀難得爭一口氣,本該是咱們家的風頭,憑什么讓給大屋?” 宋婷婷那丫頭片子,同宋菇一個德行。肚子里都是臟水,還滿腦子的鬼算盤,撒起謊來一套套的。 林雪春咽不下這口氣。 “反正我要分開辦,不然就是你們仨找大屋慢慢商量去,我躺在床上睡大覺?!?/br> “正好八輩子沒睡過懶覺,連滋味都記不清了?!?/br> 心里的話說完了,林雪春精神氣爽地吃起來,剩下父女三個不動筷子,滿腹的心思。 宋于秋垂眸沉默良久,手指緩緩摩挲著瓷碗的邊緣,望著其中晃蕩的酒水,忽然叫一下阿汀。 話音落,三人齊刷刷看向阿汀。 阿汀眨兩下眼睛,后知后覺自己變成重要角色??纯磎ama看看爸爸再看看哥哥,看不出所以然來。她懵懵懂懂,只能實話實說:“我想讓mama高興,可是……” “會不會花很多錢?” 這一下問在關鍵點上。 合著擺酒的確壞處多多,好處不是沒有。 畢竟大屋占大頭,出錢多,宋家的酒桌是出了名的闊氣。要是小屋自家辦酒,排場差得太遠,落在長舌婦的口中,便是‘打腫臉充胖子’,更丟人。 這也是林雪春最大的顧慮。 總不能為了一時風頭,把兒女學費全給搭進去吧? 她伸手搶走宋于秋的酒,悶頭喝了兩大口,放下碗便揮著筷子說:“媽腦子發昏胡說八道,你們別當一回事,吃飯快吃飯。” “合著辦就合著辦,大不了請朋友到家里來再吃頓家常菜,反正咱們阿汀的菜,比河頭那幾個廚子好吃多了?!?/br> “就分開辦吧?!?/br> 宋敬冬聲音不大,卻帶著說一不二的氣勢。 “小孩子家家別管這么多,這事我和你爸再商量。” 林雪春夾一筷子魚放到他碗里:“好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媽,我都十八歲了?!?/br> 宋敬冬煞有介事地握緊拳頭,抬起手臂,指著自己的硬邦邦的肌rou:“你看!” “看你個大頭鬼?!绷盅┐旱伤谎?,嘖嘖作聲的嫌棄:“你媽我下田干活的時候,你還在家里尿床鋪呢。渾身上下就這點實在rou,虧你敢在我面前顯擺。” 宋敬冬笑了笑,孩子氣的玩笑收放自如。 手往褲兜里一探,摸出一個對折的舊紅包來擺在桌上。 “這辦酒的錢,我出。”他拍拍阿汀的腦袋,感嘆:“阿汀,好好讀書,千萬別再變丑了?!?/br> 阿汀默默:“我不丑?!?/br> “瞧瞧這丫頭,還不肯認丑?!?/br> 手掌轉一圈再轉一圈,把阿汀綁好的頭發弄得亂糟糟。 “你這張嘴這雙手閑不住是不?” 林雪春拿筷子尾巴敲他一下,眼角瞅著兒子的故作委屈,低頭拿過紅包。 “什么玩意兒……” 拆開一看,好家伙,紅的! 數都不敢數,連忙把紅包封好。林雪春怒而拍桌,連名帶姓地叫道:“宋敬冬!我送你去上學,你不好好讀書你干什么去了?哪里弄來不干不凈的錢?” “干凈的啦。” “趕緊給我跪下來交代,這錢是誰的?!” “是我的。” 宋敬冬笑瞇瞇:“書法比賽一等獎有三百塊獎金的。” “什么比賽?” “全國大學生書法比賽?!?/br> 書法是個什么東西,有個書字,又是書里的東西? 竟有這幅能耐? 雙手夾著紅包,打開一頭口子,林雪春瞇著眼睛數了三回,還真有三張。整整的三百塊錢,十八歲的兒子果真有出息,這就學會賺錢了。 比他們兩口子起早貪黑賺得多多了。 一股酸澀的心情涌上心扉,與阿汀學會懂事時,如出一轍。林雪春常常怨恨世道不公,只在這一刻心想,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