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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脆弱無比。 陸珣曾經把后背交給貓,交給滿山的狼狗, 只是從未交付給同類。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規矩。當下應該甩開這只手, 把這膽大包天的小東西踹出去,趕走她。 反正他的傷勢日漸減輕, 貓為他叼來鋒利的剪子。他隨時可以掙脫這無趣的束縛, 做回一呼百應的山大王。 只要他想。 明明知道該怎么做的, 他的手指卻也有自己的壞心思, 松一陣緊一陣的握著她。 懷疑這把小骨頭能被他捏碎。 又懷疑她總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走了, 她是不是還敢這樣招惹別的野物? 陸珣也垂眼,看的是阿汀。 形狀柔軟的眼睛泛著微微的紅,側臉白皙而絨絨。 方才的家族大會審, 透過水泥磚塊鉆進耳朵。 他的聽覺太靈敏,不一定明白她在說什么,但字里話外小小的委屈和無措,他聽得分明,聽得莫名煩躁。 這家伙。 終于發現,這家伙沒有爪牙,有的是另一番本事。 他在她面前失掉先機,一步退,步步退,早在最初接受她的吃食時,注定戰敗。 陸珣緩慢地松開手指,瞧見她白皙肌膚上留下的紅印子。 腳尖再踢一下,白天里渾渾噩噩的黑貓。 “喵?” 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鼻子里打出一串呼嚕,又閉上。 他拿腳趾頭壓住它的鼻孔。 “喵喵喵喵喵!” 貓猛地跳了起來,撓耳朵撓尾巴撓床單。它看見什么撓什么,爪尖碰到陸珣的腳心時,停一下,猶豫看一下陸珣。 正對上那雙詭譎的眼睛。 貓收回爪子舔舔,不敢朝他發怒。滴溜溜的目光繞了一圈,嗅到一股仇人的味道。 別問。 當年它也是慘遭□□的一份子,而且因為頭頂一對精神奕奕的貓耳朵,被蹂得更慘。 貓當機立斷地跳起來,飛檐走壁躥到宋敬冬身邊。兩條后腿站立,它巴在他的腿上,喵喵直叫,拿爪子抓他撓他,警告他速速離去。 “好好。” 宋敬冬舉手投降,一連說出三個‘我走’。 需要提防的敵人被自己逼走了,貓得意洋洋,用爪子推、用屁股頂,把門關得僅余下一道縫隙。它昂首闊步走到角落邊,一倒,補覺去了。 如此古靈精怪的貓,難怪村民避之唯恐不及。 熾熱燦爛的陽光被擋在門外,屋內被陰涼再度占領。 黑暗之中,陸珣轉過身來,拿后背對著阿汀。 他蹲坐著,兩條手臂隨意垂下,用姿態表明‘我不是故意給你看的,反正你愛看不看,和我沒有關系。’。 別扭到不行。 阿汀眼角漾起安靜的笑意,小心地掀開衣物。 一片荒蕪的,猶如廢墟般的后背出現在眼前。 累累的傷痕遍布,種類已然超出她的認知范圍。 實在無法想象有多少種不入流的東西傷害過這片皮rou,以至于結繭成疤,深深的痕跡經年難消。 比起它們,宋菇那幾下掃帚造成的紅痕,微弱得猶如沙漠中的一粒沙子。 阿汀拿出藥膏,按壓尾端擠出些許,慎重抹在傷疤上頭。 她做事的時候總是全神貫注,不出一絲聲響。陸珣更不吵鬧,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床單一角,不言不語,意志堅定。 她有小心地不要碰到他,他也不去看她。 這份默契是自然而然的,盡管寂靜在流淌,但他們之間沒有墻,沒有別的看不到的隔閡。 好像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不能更進。 時間失去概念。 阿汀不太清楚自己花了多長時間抹藥,想和他說說話,又不想涉及阿香和傷痕。 她很認真想了想,對陸珣說:“你站起來好高。” 他的耳尖動了動,阿汀自己在家試過好多次,學不會這樣動耳朵。 她總是把他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孩子照顧,直到他驟然站起,雙腿結實有力,比她整整高出一個半頭。 那一刻,阿汀遲鈍地想到一個可能性:陸珣的年歲,也許比她還大些。 “比我哥哥還高一點。” 陸珣耳尖又歡快地動起來,像黑貓晃悠晃悠的大尾巴。 門外偷聽的宋敬冬:?! 阿汀隨手抓到一個參照物,不由得詳細比較起來:“我哥哥是單眼皮,你是雙眼皮。” 大約覺得自己是被夸獎的一方,陸珣的耳尖繼續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分辨單雙眼皮。 是高興的意思嗎? 阿汀試著多說幾句好話:“你反應也快。” 耳尖動。 “貓只聽你的話,你很厲害。” 還是動。 改口說一句不好的:“就是太挑食了。” 不動了。 急忙補救:“但你長得那么高,肯定和愛吃rou有關系。” 動了! 不對不對,這樣就和調皮的哥哥沒兩樣了。 阿汀揉揉臉,用輕輕的咳嗽隱藏笑意,想問問他的耳朵為什么可以動,有沒有秘訣。 “你的耳朵……” 四字出口,陸珣突然雙手一抬,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 “為什么藏起來啊?” 阿汀好奇地問,他哼了一聲。 “我沒有笑你的耳朵呀。”阿汀解釋。 陸珣像黑貓一樣往地上躺,面對墻,偏不給她看。 “要睡覺了?” “哼。” 沒錯我要睡覺了,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陸珣抱著頭蜷縮進樓梯底下,藏在阿汀看不清的深處。 “好嘛。” 真稀奇,氣氛一下子全變掉了,阿汀軟軟的尾音猶如親昵的撒嬌:“晚上再給你做好吃的。” 陸珣裝睡,陸珣聽不到。 阿汀彎著眼睛走出門,抬頭撞見偷聽墻角的哥哥。 他朝屋子努下巴, “病得怎么樣?” “快要好了。” “誰把他鎖在屋子里的?” 阿汀不高興地抿著唇,“是他mama。” 宋敬冬倒沒有太吃驚,摸著下巴問:“他真的比我高?” “真的。” 阿汀依照印象比劃出陸珣的高度。 “就高這么點兒?” “一點也是高的。” “就這么點兒……” 宋敬冬滿臉糾結,不想在承認自己更矮的事實。 男生都是這么孩子氣的嗎? 阿汀忍不住笑,往家門走。 落在她身后的宋敬冬,歪著腦袋靠著柱子,叫了她一聲。 “阿汀。” 聲音無端沉了幾分:“你有沒有想過,是時候放他走了?” * 大屋下午送來兩條鮮活的草魚,傍晚便被擺上粗糙的木頭板,先敲暈后放血。 由尾部入刀,貼著脊骨削成上下兩半,去掉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