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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的?” “咱們村子什么時候出過黑貓?這小子保不準是什么臟東西轉世。” 說得有鼻子有眼,得出結論:小禍害管不得。 老村長雙手搭在拐杖上,搖頭:“畢竟是咱們村的孩子……” 但如何處置才好? 他不語,陷入沉思。 人群之中忽然冒出一嗓子:“該叫林春雪搭把手呀!” ☆、王老婆子 “林雪春就住在隔壁,來去多方便!” 王老婆子捏住鼻子發出的甕聲甕氣,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然而還沒來得及偷笑,突然被林雪春揪出人堆。 眼看大事不妙,王老婆子先聲奪人:“我不過是說說,你不樂意就拉倒。一句話的事,憑的拉扯人我這把老骨頭!還有沒有天理了?!” 鄉村輩分壓死人,像林雪春這樣不管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對老人動手的,村子還是獨獨一個 當下老村長的臉色微變。 村支書立即斥責:“宋家大媳婦,這事沒說定,怎么也不會落你一家頭上。急著動手是你的不對,該向王婆賠個不是。” 林雪春聽出他的偏向,也瞧見大伙兒的立場。她迎面對上他們的目光,手指著王老婆子,絕不退讓:“既然大伙兒都是鄉親,正好給我評評理!這不要臉皮的死老婆子,趁著我家阿汀病了,答應幫隔壁的瘸子說親!” “那瘸子多大?四十!” “別說我林雪春慣女兒出名的,你們摸著良心問問自己,誰肯把十五歲的心肝女兒,嫁給四十歲的瘸老頭?有肯的么?!” “這王老婆子隔三差五來打探,好不容易趕走了,今個兒逮著機會暗算我。這口氣我活該忍著?難道世間天理都是糟老婆子的不成?” 好一張快嘴快舌,比田里拔草更加快狠準,連珠炮兒似的字句砸你一腦袋,你被她說得稀里糊涂,自然被她帶著走。 林雪春這潑婦就厲害在這里! 眼看著要吃虧,王老婆子干脆摔坐在地上,拍著膝蓋哭號:“作孽,都是老婆子自作孽呦!” 仿佛供認不諱,冷不防又轉了話鋒,“怪我這把歲數瞎cao心,因著自己有個孫女,成天去心疼阿汀這么個嬌嬌女。這下好心當做驢肝肺,人前當做狗屎踩!” 無端生出這么一樁事,村支書頭疼。左看右看,王老婆子的子女不在,林雪春的婆家和男人也不在,這事他不想摻和,便順勢說:“多半是弄錯了的事。別吵了,別傷和氣。” 王老婆子松了一口氣,不料林雪春死咬著不放。滿心詛咒林雪春不得好死,她打起精神應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 阿汀個頭小力氣小,這時才從人群中掙脫出來,前去拉住暴脾氣的林雪春。 “大人的事小孩別插手!” 林雪春與王老婆子一道兒喊,用意截然不同。 阿汀不動,直直看著王老婆子。長睫眨了眨,又抬頭望林雪春,“這個婆婆說我是死丫頭爛嘴皮,賤骨頭敗家貨。媽,她說得是真的嗎?” 聲音軟糯,語出驚人。 嚇! 這水水靈靈的小姑娘是阿汀?! 眾人大吃一驚,林雪春冷笑:“王老婆子,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阿汀的脾氣和名聲都不太好,不過大伙兒相信孩子不會說謊。 林雪春嘴巴壞歸壞,也確實是個不找事的潑婦,你不惹她她不惹你。這回這樣氣,許是老婆子不地道在先吧? 村民們仍然不可置信地看著阿汀,挪不開眼,但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王老婆子捂著眼睛裝哭,反復嚷嚷著自己好心辦壞事,卻被林雪春的大嗓門蓋過去。 “她干的糟心事不止一兩樁了!去年老陳家,劉姥姥家的孫女,還有前年吳家的閨女不都是?死老婆子光把咱們村的好閨女嫁給畜生,她們冤不冤?天理找誰要?!” 林雪春消息靈通,早把王老婆子的把柄捏在手心。這話一出,頓時激起無數民憤。 這年頭孩子的婚事第一握在父母手里,第二靠媒婆物色。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婚的女兒不如草。被王婆子坑過的父親不想鬧大,母親無處喊苦,盼到今日揭竿而起。 “我家二女兒就是被你這老婆子害的!事先說的好聽,又疼老婆又有老婆本,誰知道結婚沒兩個月就去外面偷腥!” “給我家介紹的畜生還打老婆!” “這老東西好沒良心!” 林雪春見機喊道:“老村長您看看這老婆子干的事,委屈咱們村多少閨女!您今個兒做個主,能不能把她給趕出去?” “要您說她沒錯,我也認。我自掏腰包給陸小子搭新屋子,搭在她旁邊,要她好好照看。但凡那小子有點三長兩短,我林雪春頭一個找她問罪!” 王老婆子慌了。 落葉歸根塵歸土,她都這把歲數了,注定沒幾年日頭好活。但她死也要死在自家土地上的,怎么能被趕出去? 她無從辯駁,便連忙抓住老村長,凄凄苦苦涕泗橫流,架不住村民一聲大過一聲,都要將她驅逐。 老村長沉沉敲兩下拐杖,“大家聽我說兩句。” “我是村長,不過這房屋土地不是我的,全是國家的,趕不趕不是我能拿主意的。不過……” 渾濁的眼珠看著王老婆子,看得她忐忑不安,“要是林雪春說得都是實話,你當真叫咱們日暮村的孩子受委屈,我自然會找你算賬。要是你有那么兩分心虛和良知,便自個兒去祠堂找老祖宗認錯。” 這不是跪祠堂么? 從前小孩子家家闖禍,動輒祠堂罰跪,還得不吃不喝以表敬意。她用八十多歲的身子去跪,豈非丟盡顏面? 這話猶如狠狠的巴掌蓋在臉上,王老婆子咬緊一口爛牙,不得不答應。 她真的怕被趕出家門,更怕老村長別的招數。因此,不管祠堂跪得多么屈辱多么痛苦,她只能跪,別無選擇。 還得低聲下氣賠禮道歉。 林雪春擺明不放過她,抱著胳膊皺眉頭:“是我耳朵不中用?阿汀,你聽見什么沒有??” 阿汀滿臉天真,連連搖頭。 咬牙切齒,重重地說了句‘是我老婆子胡亂辦事,對不住你’,王老婆子滿腔怒火無處去,簡直把五臟六腑燒透了。 她恨極了,發誓還要抱這個仇! 老村長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再次開口:“一家有難大家幫,只要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日暮村的規矩就是這樣。那么咱們輪流輪流照看陸小子,十八歲由他自己去。” “你們也不用太cao心,自家吃什么,勻兩口給他就行。每戶人家管三天,中不中?” 公平合理,又是一溜兒的中中中。 “行了,先把阿香的后事辦完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