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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問起。“早伺候睡下了,吃了晚飯睡的,藥也吃了。”曲臨寒兩腿分開,坐在李蒙身后,給他擦頭發,興高采烈地說:“今兒你算揚眉吐氣了,十方樓里再也沒人敢小看咱們。”李蒙疲憊地垂著頭,看不出一點高興勁。“累了?”曲臨寒問。“嗯,還餓。”“你等著,給你留了燒鵝。”曲臨寒跳下地去。李蒙餓得久,狼吞虎咽一番肚子又有點痛,放緩速度,吃完月亮都升上了梢頭。他癱在一把躺椅上,曲臨寒收拾碗筷進去時的姿勢,等曲臨寒收完了,還是一條腿垂在地上。曲臨寒走過,踹他垂在下方的那只腳:“回屋睡去。”李蒙很久才遲鈍地轉過眼珠來看他,臉朝前伸:“我臉上那兩塊淤青還在不在?”“你當是畫的啊,當然在,總也要好幾天才能消。”曲臨寒道,“怎么,怕師父問?比武哪有不受點傷的,少說今兒也和三十個人車輪戰,你才掛了這么點彩,厲害啊!”“算了,我去你那里睡。”說著李蒙站起身。“也成,這么晚了,別去吵師父,先說好,你可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啊。”一句話說得李蒙腳底轉了方向,二話不說回屋去和趙洛懿睡了,大不了不點燈,反正也看不見。曲臨寒在院子里嚷嚷了兩句,似乎怕吵醒他師父,才閉了嘴。李蒙摸到床上去,把趙洛懿牢牢抱在懷里。趙洛懿動了動,想翻過身來,被李蒙手臂箍住,一時難以動彈。“睡了。”聽見這話,本就困得不行的趙洛懿不動了。這話對李蒙而言再熟悉不過,趙洛懿跑江湖習慣了,一點動靜都能醒,往常只要趙洛懿說睡了,他就能安心地睡覺,不必擔心有危險。以后要換過來了。李蒙心里想著,摸到趙洛懿交疊在身前的手,把那微涼的手握得熱了,精神才徹底放松地睡過去。☆、一七五第二天早晨,李蒙懷里跟抱著個冰疙瘩似的,一下就把他嚇醒了。懷里的人緊閉雙眼,睡得很沉,嘴唇一片灰白顏色,李蒙心里一跳,滿背的冷汗,摸趙洛懿的手臂,順著肩頭,按到他的頸動脈。敲門聲響。外面曲臨寒在叫:“師弟,怎么還沒起來,師父該吃藥了,昨日是累了些,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也該睡醒了,我進來了啊。”曲臨寒推門而入。“咚”的一聲,他進門就看見李蒙坐在地上,猛然爬起來,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撲到榻上去。“師弟,怎么了?”曲臨寒這才意識到不對。李蒙聽而不聞,手去探趙洛懿的鼻息,他整個呼吸都滯住,眼睛赤紅,就在那一刻里,一雙眼全拉滿血絲。“師父……”李蒙上下嘴皮打架,牙齒咬破了嘴皮,口腔中盡是血腥味。他翻身坐到趙洛懿身上,兩手交疊按在他的胸口,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手上,按了十數下,身下人毫無反應。“我去叫大師伯和三師叔,師弟,你別著急,你看著點師父。”曲臨寒在門上狠狠絆了一跤,爬起來顧不得手流血,連滾帶爬地跑出去。李蒙則什么也沒聽見,他扶起趙洛懿,令他做好,他的手一直發抖,腦中空空。應該以內力,灌注他周身要xue。李蒙模模糊糊地想,趙洛懿被他推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抵住他的背心,李蒙身上一股內勁四處游走,耗了大半天功夫,等凝聚于掌中,一聲斷喝響起。“李蒙,先不要動!”李蒙茫然地看過去。安巴拉神色劇變,一把拽起李蒙,讓旁邊驤賢把人扶著,他扳起趙洛懿的臉仔細觀察,倒出一只蠱蟲,果斷拔刀劃開趙洛懿的手腕,血流出的同時,蠱蟲從傷口爬進去。“這是什么?你用什么咬他……”驤賢根本拉不住李蒙,被一掌推出去。安巴拉滿頭冷汗,低吼道:“你想他活命就別吵!”李蒙愣了片刻,站住腳,驤賢爬起來,一手撐著腰,一手拽緊李蒙,蒼白著臉說:“不要急,安巴拉是南湄人,蠱毒他會治。”李蒙這才回神。即便是梼杌看了趙洛懿也什么都不懂,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安巴拉,他抿了抿嘴唇,緊張得咬破了嘴皮,牢牢地盯緊趙洛懿,蠱蟲從他手腕傷口爬進去,那里鼓起一個疙瘩,疙瘩在皮膚上凸起以后,朝趙洛懿脖子上移動。“藥!”安巴拉伸手,驤賢拔出瓶塞,一些綠色的藥粉抖落在安巴拉的手掌里,安巴拉手捏開趙洛懿的嘴,把藥粉抖在他嘴里,又道:“水。”杯子被李蒙碰得叮當作響,安巴拉頭也不抬,水遞來他就把杯子放到趙洛懿嘴邊,喂他喝下。綠色的水漬從趙洛懿嘴邊流下,安巴拉眉毛一皺,犯難地閉上眼,眼睛忽然又睜開,再次問驤賢要藥粉,這次他先沾了點水在趙洛懿人中處。藥粉氣味很刺激。rou疙瘩繞著趙洛懿的脖子轉了一圈,向他的腦后沖去。“蠱蟲……”李蒙的話聲戛然而止。安巴拉直接以刀尖挑開趙洛懿腦后鼓鼓當當,快有半個核桃那么大的凸起,一股血噴濺而出。安巴拉快速將藥粉抖在傷口上,用紅布包好,又喂趙洛懿吃下一些藥粉。所有人聽見一聲清晰的猛吸氣。李蒙腿一軟,一旁驤賢眼疾手快扶住他,讓他坐到桌邊凳子上去。梼杌與饕餮這才匆匆趕到,正好安巴拉讓出一人的位子,梼杌坐到床邊,神色不定地去摸趙洛懿的脈,片刻后,神色凝重地站起身,防備地問安巴拉:“你做了什么?”“老子救了他的命!”安巴拉不滿梼杌的態度,忍不住吼道。梼杌嘴唇緊繃,沉默地坐到桌邊,寫了一張方子,叫人去煎。“你那個藥不能吃。”安巴拉說。“我才是大夫。”梼杌冷冷道,朝李蒙說,“先吃兩劑,看看反應。”“說了不能吃,把這個藥粉,外敷內服并用,而且他現在xiele毒,過半個時辰就會醒來。”“失血過多,方才氣都沒了,十二個時辰才會醒。”梼杌冷靜地表明了態度。李蒙又不說話。最后只得聽饕餮的:“等等看,要是半個時辰后沒醒,就用你三師叔開的方子。”“你們先出去。”李蒙嗓子發啞,咳嗽了兩聲,緩緩抬起眼。這次眾人沒吵,都聽李蒙的退出門外,安巴拉最后一個出去,走之前再次叮囑李蒙用藥。李蒙把藥瓶子攥在手里,沒有出聲。他關上門,兩條腿都軟了,跪坐在地,渾身發冷,兩手抖個不停,指尖仿佛還殘存著趙洛懿身上死人皮膚一般涼涼軟軟的觸感。沒過多久,李蒙連水都還沒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