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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里急促朝前沖出兩步,被人抓在手里猶自叫個不停,小小的腦袋轉來轉去。摘下裝信的竹筒,李蒙丟開信鷂,鳥不及掉落在地就展翅飛入長空。信紙在李蒙手指間抖顫,他猛然將紙揉皺,鼻翼急促翕張,遙遙望向天際,放出去的鳥沒有回頭的道理,早已飛得沒影。房中,趙洛懿已經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睡得嘴巴微張。 李蒙的眉毛痛苦地皺著,半晌才強行舒展開,手指在趙洛懿側頜上輕輕刮擦,溫熱的觸感讓他有點想哭。除夕那天吃飯之前,李蒙給趙洛懿收拾整齊,硬是塞了個手爐在趙洛懿手里。趙洛懿嘴唇動了動。李蒙期盼地看著他,良久,趙洛懿沒說話,李蒙失望地轉過身去,翻找趙洛懿要戴的玉,給他掛在腰間。這人一弱質起來,讓李蒙錦衣裘皮地打扮起來,說是官家的老爺也沒人不信。刮了面就成了少爺。等到下人來催請去正堂,李蒙終于忍不住抓住趙洛懿的手指。趙洛懿眉毛疑惑地上揚。“師父。”他嗓子直發啞,不和趙洛懿說話,他也不太同旁人說話,久了沒怎么說話,聲音也干澀起來。“嗯。”趙洛懿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這一眼看得李蒙心酸難耐,不滿地嘀咕:“怎么我不跟你說話,你就不找我說話了。”“難不成為師還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趙洛懿斜乜李蒙。“師父。”好像除了這一句,李蒙也不知道要說什么。趙洛懿抬手揉了揉他的頭:“走罷,別叫大家久等。”李蒙眼圈登時一熱,悶悶地嗯了一聲,手指勾著趙洛懿的指頭,倆人的手一搖一搖地往正堂去。每年除夕是十方樓里最熱鬧的時候,從十二月中旬,分散在各地的殺手們就陸陸續續往樓里趕,慣例是從十一月下旬就不再接任何委托。連日來李蒙都待在趙洛懿的偏院,要不然就是去練武場,沒什么感覺。等見到滿堂吆五喝六的人,這才發現人是真的多。今年趕回來過年的有接近二百人,是李蒙來十方樓后,人最多的一次。穿紅著綠的小孩在堂子里嬉戲打鬧,叫也叫不住,幾次撞到李蒙身上,爬起來立刻又跑掉。李蒙只好一只手臂攔在趙洛懿身前,一面提醒:“仔細撞了我師父!”誰管你師父是誰呀!李蒙不得已,只得又叫:“仔細撞了樓主!”這下小孩子們紛紛好奇地看過來,都有點怯。饕餮與梼杌一道從人群里走來,饕餮笑道:“今日差點認不出師弟來。”趙洛懿沒話跟他說。饕餮也不覺尷尬,親自引著二人上座。李蒙還是頭一次坐在主位上,他和曲臨寒,分左右坐在趙洛懿的身邊,曲臨寒穿了一身簇新的青色冬袍,綠得跟新蔥似的讓人眼前一亮。從上座往下看,烏壓壓的都是人,人多,聲音便嘈雜,熱鬧,喜氣洋洋。從前李蒙不茍言笑的尚書父親,過年時神情也要和緩不少。席間李蒙不讓趙洛懿飲酒,現在趙洛懿是樓主,那些個天南海北趕回來一年就盯著這一頓的弟兄,都指著過年來敬一杯酒,討一個封。新換的賬房先生比柴老年紀輕一大半,看著也才三十來歲。但過年的酒,也不能不喝,于是李蒙和曲臨寒給趙洛懿擋酒。“收兩個徒弟就是好。”饕餮喝得顴骨緋紅。梼杌認同地點頭,“咱們師兄弟,就不彼此為難了,別人的酒可以不喝,這一杯得意思意思。”李蒙還沒來得及阻攔,趙洛懿已一仰脖子把酒喝干。饕餮撫掌大笑:“過年嘛,師侄也莫要太嚴肅了,放心,有你的份。”李蒙在乎的哪是這個,曲臨寒也被叫住喝了一杯。守歲就在正堂里,瓜子花生糖,熱菜撤去,數百個冷盤擺上桌。十方樓里的桌椅板凳都挪到正堂來,正堂坐不下的,帶孩子的,一直坐到院子里去。恰逢天公作美,天清氣朗,不曾下雪。雖然冷,但人與人偎成一個一個小圈,擠著卻也暖和起來。趙洛懿每晚吃了就要睡覺,眼看上下眼皮都要黏到一處去,還強打著精神。李蒙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手下不停,剝了不少瓜子仁,花生也剝出來,搓去紅衣,一旦趙洛懿醒來,嘴邊就有吃食,往往吃在嘴里還沒下肚,又半閉著眼睛睡去。這么醒醒睡睡守到三更天,李蒙背趙洛懿回房,耳蝸里都是趙洛懿呼出來的氣,溫熱潮潤。誰知道之前睡得像頭豬的趙洛懿,一沾床竟然醒轉過來,等李蒙上床來,抱著就有點不安分。李蒙被他逗得滿身熱汗,連單衣都脫了,把人按在懷里,警告道:“孫先生說了要清心寡欲,不讓……”話沒說完,李蒙脖子朝上一挺,倒吸一口涼氣,什么都說不出來了,腦子里俱是空白。被趙洛懿拱得隆起的被面上,李蒙手指不由自主攥緊,他簡直無話可說,吐息guntang地叫兩聲“師父”,什么都拋到了腦后。翌日是初一,整個瑞州府過年時俱是懶洋洋,十方樓里的弟兄也要待到二月才出發。李蒙不得不頂著兩個烏青眼圈,一臉睡眠不足的樣起來練武。吃過午飯,安巴拉下場與李蒙對陣,十招以內,手中劍就被李蒙挑飛出去。“……”安巴拉抱頭蹲在地上。李蒙難以置信地皺起眉,把安巴拉拽起來,不悅道:“正經的,別同我開玩笑,沒幾天要比武了,你給我認真點,這時候還讓我做什么?到時候下了場子沒人讓著我。”安巴拉崩潰大叫:“老子還想讓你,老子還想叫你讓讓我呢!”他心有戚戚地回頭看了一眼巴拉,巴拉根本沒理他,跟一個兩歲的小孩坐在地上,兩個娃開襠褲對開襠褲,腳在地上胡亂畫。正好樓里人多,李蒙便把那些在旁邊觀戰躍躍欲試的人都叫來,一個一個打過,把人一個個鼻青臉腫地撂倒在地,樓里人看李蒙的眼神才從輕蔑轉而成了畏懼。好在梼杌和饕餮都沒輸,才稍微找回些場子。和饕餮對完招已是傍晚,車輪戰耗盡李蒙渾身的力氣,他小腿肚子一直在打顫,饕餮把他一腳踹翻時,手中無妄劍仍未脫手,但當落到地上,李蒙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饕餮。”梼杌的聲音聽在李蒙的耳朵里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李蒙眼睛一閉,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聽見有人叫名字,睜開眼看,長長出了一口氣:“師兄。”曲臨寒把李蒙拉起來,另一只手里拿著劍鞘。李蒙抬一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曲臨寒索性蹲在他面前:“上來。”曲臨寒背著李蒙去洗了澡,李蒙累得說話的勁都沒有,想起來沒看見趙洛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