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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汀走到一旁柱子邊,搖了搖銅鈴,摸索到那根鎖鏈,學著鴉姑的樣子拉動它,眼圈通紅。☆、一六六第四層沒有人上來過,阿汀也是第一次,她小小的兩個眼珠里,隨著距離縮短而迸射出奇異的光芒,欄桿已經破損,從升降器上躍上走廊。惡臭的氣味愈發濃烈,李蒙肯定道:“里面有個死人,這一層住的是誰?”阿汀沒有答話,叫安巴拉踹開面前的一道門。“這可是一道石門,我怎么踹得開,小姑娘想要老爺們兒斷手斷腳嗎?”安巴拉笑笑地調侃。李蒙拔出安巴拉的刀來,當那股內力隨他提氣而游走全身,只覺得周身都很暖,畢竟這是趙洛懿的內力啊。安巴拉已經把一切清楚地告訴他,趙洛懿不說,他也不便當面問。即使這樣,只要想到這股內力是趙洛懿給的,用起來就仿佛比常人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退后!”李蒙揮起大刀,要是換了平常,光是提起安巴拉這把重逾十斤的刀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大刀在李蒙的手上輕巧揮舞。“這里!”阿汀指給李蒙看,那里有一個獸頭,里面連著金屬的鎖栓。只聽一聲激越的碰撞聲。撲面而來的惡臭讓人幾欲作嘔。室內一片狼藉,但凡名貴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金銀器所剩無幾。一襲巨大的黑色斗篷籠罩著王座,下擺鋪到三級石階上,座上正中一個圓形凹陷,顯然那里曾經鑲嵌著寶石,也被人拿走了。窩在王座上的是一個人的尸體,渾身都被黑色斗篷包裹著,唯余一張臉,而他的兜帽又格外大,只能看見黃綠腫脹變形的下巴。阿汀走了過去,立在他的面前,她的眼神充滿迷茫和隱隱的仇恨。她渾身都在發抖。“阿汀jiejie……”孔孔怯怯叫了一聲,讓驤賢放他到地上去。誰也來不及出手阻止,甚至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阿汀手里有了一把匕首,想必當李蒙在破門時,她已經迫不及待了。阿汀急促喘著氣跌坐在地,死尸胸口留下了一把銀亮的匕首,是她剛才奮起一擊給他留下的記號。然而對于一具尸體,這樣的襲擊根本不值一提。熱滾滾的淚珠燙得阿汀渾身一抖,她忽然掩面哭了起來,肩膀被人拍了兩下,是安巴拉寬厚的手掌在安慰她。“我們……我們走罷。”良久,阿汀哭夠了,站起來,她對自己下手也狠,把一張小臉揉得通紅。“嗯,走吧,還要找找你們的同伴嗎?”李蒙問。“不用。”阿汀神色黯然地垂著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我下井里看過了,通往外面的那扇小鐵窗打開過,他們一定已經逃走了。”她聲音一頓,略有哽咽,吃力地解釋:“他們不是我的同伴。”孔孔也認同地點頭:“他們有的也很可怕。”走出陰暗的古堡,沙漠里的陽光熱烈而純粹,給每個人的臉鍍染上一層神圣的金光。“里面養了很多不干不凈的東西,應該燒掉它。”阿汀說。石堡里的惡臭不約而同又涌上來,驤賢臉色蒼白地干嘔起來,好一會兒才止住。于是一把火,將這座在坷垃山下作威作福已逾百年的古堡付之一炬。☆☆☆萬里之外,大秦都城中安,東夷使團才浩浩蕩蕩游街而過,他們帶著肚皮柔軟雪白的舞娘,車載斗量的東海明珠,從海中覓得的最璀璨艷麗的珊瑚盆景。一車一車向著皇宮拉去。沿街百姓們累疊起人墻,人聲沸騰,從中安遭北狄人鐵蹄蹂|躪始,許多年沒有過這樣的盛景,大人們爭先恐后在士兵的圍攔外觀看,孩子迫不及待地拉扯父母的衣服,使勁搖晃著引起注意,如愿以償騎到父親的肩頭,好一睹那些從東夷來的美人珍奇。宮中。“陛下,是時候更衣了。”就在桃兒溫柔的聲音響起時,皇帝怒然一拂袖。桃兒立刻跪下,像一只受驚的小鳥,滿臉煞白,不住朝他磕頭求道:“母后為了陛下,為了大秦江山,陛下可千萬不要違逆母后,也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大秦萬千子民,都指望著陛下龍體康健,指著陛下給他們一生安穩。”趙乾永靜靜望著底下跪著的女人,看了很久,無形的壓抑和威懾讓女人不敢抬頭。他當然知道,這宮里沒人不怕他,他是一怒山河悲的君王,他不能怒。滿屋子寂靜,隨冷透的香灰,散發出一股腐朽的味道。“起來。”趙乾永冷冷道。桃兒這才起身。視線對上的剎那,趙乾永扶額,略蹙眉,“額頭怎么出血了,磕頭也不知避著點,做了妃子還動不動就下跪磕頭,什么時候你才能像貴妃那樣四平八穩。”“貴妃要掌管各宮,臣妾只要伺候好皇上,再則,臣妾出身低微,也學不來大家閨秀的風范,陛下要是厭了,臣妾也斷不敢有半句怨言的。”桃兒垂下眼睫,蒼白的臉上一對小扇似的眼睫一顫一顫,仿佛許多時光的掠影從趙乾永的記憶里閃過。從前那人更是不懂得要守規矩,還敢把油膩膩的菜湯潑在他身上。“皇上你笑了!”桃兒驚奇道。趙乾永滿臉的冰霜已不知去向,嘴角略微彎翹起,眉宇間也籠罩起一層寵溺,手一伸攬過桃兒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輕嗅了嗅她的脖子。她身上的香也與那個人一模一樣。“有勞費心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桃兒心尖顫,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趙乾永。趙乾永扶起她來,起身,振臂,放下雙手,推了推桃兒:“還不去叫人,朕要更衣。”當晚,東夷來的使臣在中安城中專門接待外賓的驛館住下,唯獨一個女人,留在了深宮。三更天,趙乾永打了個哈欠,立刻有機靈勁過頭的太監捧上來一個青瓷碗。“皇上,用碗參茶罷,麗妃親自煎的,正好合口。”太監道。趙乾永端起來,喝了一口。“太后那邊。”他才起了個頭,太監便回話:“已經歇下,入亥時就從玉乾宮起駕回去。”趙乾永將碗蓋一放,太監點頭哈腰接過碗去,置于盤中,畢恭畢敬地躬身退出。宮門落鎖已久,皇帝從暖閣出來,去了貴妃那里。聽下人來報,桃兒便懨懨打個哈欠:“知道了,本宮歇息了,今夜不必留人伺候。”都知道麗妃是婢女出身,起初進宮受了不少冷待,到年初皇帝進進出出都帶著她,位份一晉再晉,才知恐怕這是投了皇帝的好了,皇帝出宮微服,身邊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多年圣寵不絕的貴妃,另一個便是桃兒,她的話如今已沒幾個下人敢不聽。從前她還只是個宮女時讓她一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