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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的巨大響聲從洞口呼嘯而過。火石一次次被砸出亂濺的火星,隨著噗的一聲,被堆放成一小撮的雜草發出零星的蓽撥聲響。黃融融的光照在趙洛懿的臉上,他吃力地生起一堆火,背靠在石壁上,一身已被冷汗濕透。他的懷里枕著昏迷不醒的李蒙,趙洛懿分開自己的袍襟,那里霍然有拳頭大小的一個圓形血痕,是被什么東西切割出來的。洞xue里,角落縮著一團小小的身影,女孩大大的眼睛瞪視著他們,如同警惕兩頭食rou的兇獸。她抱著自己瘦弱的肩膀,尖尖的下巴縮在膝蓋間,一眨不敢眨眼地看趙洛懿。那個男人,被她用一管圓形的鐵片扎入胸膛,那一刻她差一點就被丟進蛇陣。現在她還覺得難以置信,她僥幸不死,還被他們帶著離開了那座石堡。從生下來她就沒有離開過那里,每日與數不清的孤兒為伴,什么時候他們當中又消失了誰,她已經數不清了。“蒙兒?”趙洛懿滿頭冷汗掙扎坐起,把李蒙身上濕透的衣服扒光,李蒙皮膚蒼白,每一處傷口都激得趙洛懿瞳孔緊縮,后槽牙被咬得生疼。他坐起身,低頭,檢視李蒙的身體,一面以衣袍上撕下的布掖在李蒙的傷口周圍。肩胛、肋下、腰側,還有腿,肋下的短箭拔出,昏迷中的李蒙痛得猛然睜開了眼睛。“蒙兒,覺得怎么樣了?”趙洛懿眼睛通紅,低下頭與李蒙的唇挨著,試圖聽清他說了什么,卻什么也沒聽見,他抬起身,李蒙已經又閉上了眼。處理完李蒙身上的傷口,趙洛懿也又累又困,他需要睡覺,卻始終睡不踏實,時不時手腳發顫地驚醒。當風暴過去,趙洛懿腳一怵,緩慢睜開眼,看見那個女孩趴在李蒙身上。“你干什么?”趙洛懿出口聲音沙啞,煩躁地把軟綿綿的女孩掀到一旁,抱起李蒙來,手掌里摸到不少粘膩的液體,本該鮮紅的血液中帶著些青黑的顏色。趙洛懿兇狠的目光投向女孩。女孩手腳并用地爬回她的角落,縮成一團,從旁撿起兩塊尖利的石頭握在手里。趙洛懿用手指擠出李蒙傷口里汪著的血,發現他像是中了毒,風暴已經過去,大亮的天光從洞口堆著的巨石上方投進洞里,照得一半雪白。趙洛懿呆呆坐了一會。他累得很了,嘴唇也因為干渴而開裂,懷里的李蒙沒有一點生氣。昨晚從水里撈出李蒙來,他一度已經連呼吸也沒了。趙洛懿手指按在李蒙的頸側,他的眼睛里俱是血絲,紋絲不動地將李蒙抱在懷里。他摸他微涼的皮膚,光滑的皮rou還像他無數次與他親近時那樣讓人愛不釋手,甚至他安靜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毒。”角落里的女孩發出很低很輕的一個音節。當趙洛懿緩緩側過頭去看她,女孩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她警惕而短促地說:“他中毒了。”她想了想,從破舊的灰色粗布裙子下伸出一只腳來,穿著異常襤褸窮酸的女孩,卻穿了一雙上好的羊皮小靴,她果斷拔出一把藏在靴子里的匕首,連同小小的刀鞘,一起給了趙洛懿。“要有火,把這個弄燙,切開他的傷口,把毒血吸出來。”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行走江湖多年的趙洛懿應該比誰都有經驗。女孩的話如同一道當頭的雷,把趙洛懿劈醒過來。趙洛懿生起火,在火上把小刀烤得通紅,女孩看見洞口大石頭被移開,就忙不迭跑出去。趙洛懿沒有心思管她,即便她跑了,他也顧不得在意。傷口散發著腐臭,趙洛懿毫無顧忌地俯身下去,以嘴吸出李蒙傷口里的壞血,在火上把匕首烤紅,薄薄的刀刃插|進李蒙新鮮的傷口里,割下的腐rou泛著黃綠的顏色。趙洛懿看見李蒙腳上纏著的繃帶,解開一看,不知是什么時候的傷口。他眸光暗了暗,他和李蒙朝夕相處,卻不知道李蒙什么時候身上帶的這些傷。現在的他們在離故土萬里之遙的陌生國度,經歷著陌生的,如同夢魘般的一切。一絲恍惚掠過趙洛懿剛毅的臉。“水。”瘦小的女孩站在洞口,她的影子逶迤到趙洛懿身上,那雙小皮靴就在趙洛懿的跟前站定。“我找了些水。”女孩跪下來,獻寶一般地伸長兩條細細的胳膊,抱著一個與她的身量完全不符的水囊。趙洛懿不知道她從哪里找的水囊,但他確實很需要水。他先小心地倒出一些給李蒙清洗傷口,女孩又獻寶一般地取出一些布來,趙洛懿這才注意到,她身后綁著一個小小的包袱。“運氣好,我撿到的。這一帶常常有迷路的旅人,他們身上什么都有。有時候鴉姑會帶我們出來巡視,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用的。”女孩盤腿坐下來,不敢離得太近。她舉起手,想摸摸李蒙的額頭,她小心地看趙洛懿,看到趙洛懿看她一眼,當做沒看見地移開了視線,她才敢把手掌貼到李蒙的額頭上。“還好,沒有發燒。”女孩慶幸道。趙洛懿給李蒙收拾干凈,又把自己的袍子先給李蒙裹上,他看了女孩一眼,帶著一絲妥協地說:“你能去撿點柴火嗎?”“能!”女孩連忙站起,拍了拍沒法排干凈的裙子,瘦得脫形的臉上充滿興奮,“我能撿來很多很多!”“不用太多……”趙洛懿話還沒說完,女孩已經一陣風般跑了出去。趙洛懿抱起李蒙來,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用額頭蹭李蒙的頭,李蒙沒有發燒,被趙洛懿拱得頭側到一邊去。“蒙兒……”趙洛懿茫然地叫李蒙,抱他時腰上感覺到一股濕意,他低下頭。在南湄脫了一層皮之后換來的毫無血色的皮膚上,儼然有一圈圓形的傷口,數個時辰已經過去,向來能自行愈合的趙洛懿,這時候才發現,他的胸腹全是血,腰上的血還沾到李蒙的袍子上。趙洛懿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行,我走不動了。”驤賢大口喘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托勒要放下孔孔。驤賢強打起精神爬起來,一望無際的沙漠中,除了炙熱的太陽灼烤萬物,什么也看不見,本來想順著腳印去找,上了岸之后風暴驟起,他們找了個地方躲避,風暴過去之后,細細綿綿的黃沙覆蓋了一切痕跡。“我們和他們走散了。”托勒斷言道。“他們能順利找到西戎去嗎?”驤賢擔憂地問,一路走來,他連個哨塔都沒看見,這里就像一個無人區,要不是驤賢從來不去想更復雜的事情,他會懷疑傳言中的西戎究竟是否真實存在。托勒蹲下身,讓孔孔下來,他看了一眼孔孔,孔孔似乎感覺到什么,挨到驤賢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胳膊。托勒帶著被人看穿的疲憊,蹲在驤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