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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兆,能平安無事大半個月,運氣已經算好的。到了再次歇腳時,李蒙不忙著下馬,等托勒和驤賢進茅屋去,才小心翼翼翻下來,腳踩到地上,疼得李蒙忍不住叫了一聲。托勒正從屋里出來。李蒙臉色發白,兩條腿頂得筆直,卻在褲管里不住打顫。“怎么回事?”托勒走了過來。李蒙忙擺手,“沒怎么回事,坐久了,屁股有點麻。”托勒個子很大,身材魁梧,站定時給人極大的震懾力。不過有趙洛懿在前,李蒙頂得住。“我去打水。”托勒道。李蒙嗯了聲,揮了揮手,拖著兩條麻痛難當的腿,盡量維持姿態地走進茅屋里。驤賢手里四五根稻草,他在編一根竹辮子,可以織成涼席那種。“大個子對你真不錯。”李蒙說。“他想吃我的rou。”驤賢心有余悸地說,臉色有點發青。“別胡說,路上這些日子,他也沒有吃rou。”“我說的都是真的!”驤賢把單薄的胸膛一挺,癟了癟嘴,神秘兮兮地對李蒙招手,“李大哥,你過來。”李蒙靠過去,逗弄驤賢是很好玩的,可以放松心情。“過來做什么?”驤賢手將領子往外拉開一些,沒想到長得相貌平平的少年,卻有一身的好皮rou,脖子修長纖細,皮膚細膩光滑,唯獨美中不足,脖子上留著好幾枚齒印。李蒙微皺起眉頭,變了臉色。“這是什么?”“他咬我。”驤賢神情委屈到極點,嘴巴翹得能掛兩把油壺,“你說他是不是要吃人!”“他不是要吃人,他是要吃你。”李蒙自己和趙洛懿是一對兒,一看這情形,當然知道怎么回事。托勒不可能是真的要茹毛飲血,把這小子生吞活剝,怪不得那天驤賢要走,他換了個人似的,這幾日話愈發少,一臉不痛快。“為什么光吃我?”驤賢傻里傻氣地問。“你去問他,我不知道。”李蒙裝傻道,他想了想,對驤賢說,“他打水去了,你去看看,順便問問他。”驤賢一縮脖子,忙搖頭,“我不去,沒人看見,他真吃我怎么辦?”李蒙本來想借口支開他,好看看傷處,一時沒轍,只好自己說要方便,出去了。這是一間野外的茅舍,連個茅廁也沒有,李蒙只好在屋后,借著茅屋里升起的火堆那點光,挨著墻坐下來。仍然是小腿以下,青紫可怖,就像被打了,但沒破皮,血都汪在皮下似的。摸上去只覺得麻痹脹痛。李蒙抬起頭,天空黑蒙蒙的,沒有半點星光。他慢騰騰地脫下另一只靴,知道淌汗的感覺從何而來了。只見左腳上的襪子已經被染成暗紅色,他脫下襪子,左腳腫得像蘿卜,皮膚guntang,一按就滲出暗紅的液體。李蒙掰著自己腳丫子,認真看了看,腳趾上有幾處破皮,應該是這些天走路太多磨破了。晚上洗腳時,李蒙就避開他們兩個,借口要去洗澡,索性去了河邊,洗完把秦蓁蓁給趙洛懿的藥取出,聞了聞,以前他也見趙洛懿用過,很快選出一種聞上去涼沁沁的藥膏,在腳上抹開。這時節的水很冷,李蒙自己的身子他很清楚,弄不好就要發燒,當然只洗腳不洗澡。回去屋里,托勒和驤賢并排靠著墻打盹,驤賢整個身子向前傾斜,腦袋要抵到一處去了。李蒙收好了包袱,把干草堆成一個窩,剛要坐下時,深色猛然一變。托勒一雙虎目驟然張開。兩人匆促一對視,托勒扯過李蒙剛堆好的草,把驤賢蓋住,那小子還沒醒。李蒙跟在托勒身后。托勒探出頭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側頭對李蒙道:“老朋友,不用怕。”接著托勒拉開茅屋破門,甩開膀子跳將出去。荒草被勁風壓了一頭,李蒙腳痛走不快,好不容易才追上。“老朋友,怎么你找到這里來了?是我大哥叫你來的?”托勒粗獷的聲音順著風吹來。“想殺你的,未必只有你大哥。”李蒙聽見一個人答話,那人聲音竟出乎意料的好聽,像是個謙謙君子一樣做派的人,讓李蒙忽然想起來霍連云。“干脆給師父找個下家,他有了念想,就不會再抓著你不放。”曲臨寒好商好量地說,平日里就沒正形的臉格外掛著點玩世不恭的嬉笑。李蒙腦仁心忽然疼了起來,他腦袋在眼前樹干上撞了一下,頓時回過神來。視野模糊,李蒙用力眨了眨眼,凝神屏息起來。“也不是。”男人好聽的聲音又道。“難不成你還是自己想來的?”托勒斜睨對方。從李蒙藏身之處,只能看到托勒的臉,對面那人是個背影,不過身段優雅頎長,不像托勒那般野蠻。“我的心意,你一直很明白,何必賣傻充愣?”托勒厭煩地動了動眉毛,手掌一擺,“我不回去!”“教主!”“……”李蒙清楚明白聽到對方這么叫托勒,腦子飛快轉了起來,大秦江湖門派中,沒有哪個威名赫赫的頭頭是叫教主的,不過東夷北狄這樣的江湖幫派很多,西方也有,就更不知道是什么人了。“你要是不回去,誰成了教主,我就只能跟著誰。”這話說得很慢,似乎難以啟齒,說話的也是個男的,李蒙索性坐在地上,拿出了聽八卦的自覺。“你愛跟誰跟誰,早說了,不要把注投在我身上。帶上你爹你堂叔,想投我哪個哥哥投哪個,我這人沒出息,我不回去。”托勒一句話堵死,再沒給對方半點余地。突然間李蒙后脖子一緊,整個身體都被拋了出去,緊接著一只手伸來,卡住他的脖子,直令李蒙頭暈眼花,上不來氣。☆、一三〇“就是為了他嗎?”李蒙頭重腳輕,拼命抓著卡他脖子的手,瞇起眼睛,仍然沒有看清那人面目,只能看見一個微微發亮的輪廓。托勒不耐煩地吼道:“別發瘋,他你還惹不起。”李蒙一聽這話,心里大叫不妙。果然脖子上的手捏得更緊了。李蒙兩只眼睛瞪著,兩腿已經被提得離地,頭頂上傳下來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在說話——“哦?那我正要看看,是怎么個惹不起。”那一霎李蒙仿佛聽見了脖子斷裂的聲音,窒息令他臉皮紫漲起來。天穹是黑漆漆的面無表情,李蒙眼珠微微突出,眸中那點精光漸漸渙散起來。倏然間一把短刀逼到面前,打在行兇之人左胸,一蓬熱淋淋的血花飛濺得李蒙滿臉都是。托勒趁勢接住向后退出好幾步的男子。“讓開!”一個暴怒的聲音平地而起。托勒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