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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抓上去又刺又癢,拼了吃奶的力向上爬。“鯊魚???”李蒙在父親的藏書中曾看見過這東西,不敢再和曲臨寒開玩笑,搖動轉軸,安撫曲臨寒:“別忙,馬上,我弄你上來。師兄你再撐一會兒。”曲臨寒什么都聽不清,只知道要完蛋了,他爬一點兒就向下滑一點兒,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鯊魚背鰭漸漸迫近。曲臨寒手中繩索激劇顫動。“啊啊啊啊——李蒙你個王八羔子,我的爺爺,我是,我是內鬼,二師叔答應了幫我報仇,蔡榮逼死的我爹,二師叔答應幫我宰了蔡榮,不只蔡榮,還抄他蔡家。是我是我,是我跟二師叔出賣了你們,但二師叔不會傷害師父的,他他他,他和你是同道中人,媽的我就知道早晚會穿幫,我真沒想過害你們……”曲臨寒聲音一頓,想起那天在霍連云跟前,確實有那么一瞬,他想要李蒙的命。但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李蒙不在跟前,趙洛懿把他丟在馨娘府里,一丟就是好幾個月,同樣都是徒弟,曲臨寒著實動了除去李蒙的念頭。曲臨寒渾身一哆嗦,忽然說不出話來了。“師兄?”曲臨寒“啊”地一聲向后退去,李蒙簡直要被他給嚇死,連忙抓緊曲臨寒的手,把人從船舷上抱下來。“哭什么?”李蒙哭笑不得,給曲臨寒解開,半蹲在曲臨寒面前,給他揉手臂,“我沒想要你怎么著,師父叫我問你的。”曲臨寒臉皮子給冷風吹得麻木,一臉淚痕,掛著兩道鼻涕,狼狽至極,眼角還抑制不住滲出眼淚,手腳都沒有知覺,擠出個難看的笑,“那我還得謝謝你?”李蒙不好意思道:“不用謝。”曲臨寒手沒法流暢地動作,抬到李蒙肩頭就拍了下去,無語凝噎:“你小子還真客氣。”船上排成排的千盞明燈倒垂在水里,仿佛是星辰灑向了大海。帶咸味的濕潤微風從剛推開的窗戶鉆入室內,曲臨寒赤著上身,李蒙兩腿隨意伸著,側坐在曲臨寒身后,給他揉身上的勒痕。“對不住了啊師兄。”李蒙不知道第幾次道歉。曲臨寒嗓子都喊啞了,說話就疼,“得謝謝那頭鯊魚,救了我一命。”曲臨寒把玩藥瓶子的手指直哆嗦。曲臨寒上半身到處是繩子勒出的青紫橫道,李蒙給他用熱水敷了,藥油也揉過了,去扒曲臨寒的褲子。曲臨寒臉色一紅,推開李蒙,“腿沒事,腳好像被什么咬了。”脫下曲臨寒的襪子,只見他腳踝高高腫起,紅紅的。“真被咬了……”李蒙捏了一下。曲臨寒痛得差點跳起來,一巴掌招呼在李蒙腦門上,強忍著沒把人踹飛。“你有點兒輕重!”曲臨寒氣得差點又控制不住淚水了。“對不起……”李蒙道,弄來熱水給曲臨寒清洗,想起來個事情,便道:“徐碩之常年吃藥,船上一定有大夫,我去請。”“去去去,請什么大夫,這要是要命的玩意兒,等不到你把老子拽上來,老子早就嗝屁了。”曲臨寒眼神復雜地看著李蒙,李蒙蹲著,手捧著他的腳。曲臨寒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鬧不明白,也不想鬧明白,心頭就剩下那對兒烏溜溜濕漉漉宛如小動物的眼睛晃來晃去。曲臨寒別開臉,心酸道:“明天就沒事了,師父想讓你問我什么?你不能直說?”李蒙老實道:“你要不繃著我沒打算真的讓你泡水。師父那里我也會說情。”“謝謝你了啊!”曲臨寒鼻腔重重冷哼了聲。“不客氣。”曲臨寒讓李蒙伺候著洗了洗,側躺在榻,煩躁地閉起眼睛,聽見李蒙在整理房間里另外一張榻上的被子,忍不住問:“這船這么大,怎么不知道多要一間房。”“我得看著你。”李蒙理所當然道。曲臨寒氣得鼻子直噴氣,“和你一兔兒爺躺一個屋,誰考慮考慮我啊。”半晌,屋子里沒人說話。曲臨寒撐起頭,看見李蒙已經躺下了,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個人形。“你不是要問話嗎?早這么躺著,都裹被窩里,舒舒服服的,看在師兄弟情面上,你問什么,我能不告訴你嗎?”曲臨寒等了會兒,李蒙沒說話。“生氣了?叫你兔兒爺生氣了?”曲臨寒嘴角微微勾起笑,這一晚上狼狽,直到躺下的一瞬間,他才感受到了腳底下是有東西的,“你這么玩兒你師兄,誰說是兄弟來著?有你這么小氣的兄弟?你把我吊在外面,換了是你,這不得半輩子不和我說話?”“嗝兒……”李蒙憋著的一口氣總算打了個嗝兒出來,忙道:“東西吃多了,飽嗝,卡住了……”曲臨寒:“……”屋里響起曲臨寒平靜的嗓音,聽去仍帶著喊話喊太多留下的沙啞:“還有什么,一起問了。”李蒙想了想,道:“你說二師叔和我是同道中人,什么意思?”“你還記得那個……”曲臨寒不禁訕訕。“記得啊,你不剛說過嗎?”“那話沒什么意思。”曲臨寒幽幽道。“快說。”越是聽不到回答,李蒙越是來了勁。“師父讓你審我什么?”“你不已經承認自己是內鬼了嗎?”“不問細節嗎?”“等師父回來,你自己跟他說。”李蒙頓了頓,又道:“下次別這樣了,師父脾氣不好,差點殺了廖柳。”“廖柳是誰?”李蒙想起來,把廖柳的事和曲臨寒說了,“那四個武士,是師父從奴隸里救出來的,會有肅臨閣的人……”李蒙話聲有點遲疑。曲臨寒笑出聲來,“果然我沒看錯人。”李蒙聽出曲臨寒話里的意思,未幾,聽見門外傳來聲響,他抬頭看了看,又沒動靜了。李蒙靠在枕頭上,問曲臨寒,“你不想自己親手報仇嗎?”“想。”曲臨寒道,“也不想。”“你要是知道霍連云究竟是誰,我不信你就高風亮節不會選和我一樣的路。”黑暗中曲臨寒立起身,側轉頭看著李蒙,李蒙也抬著頭,兩個少年,彼此望著對方的方向,看不清彼此的神情。船槳搗入水中,巨大浪花拍在船身上,無法撼動大船分毫。遠方那一排燈光散開,最大的這艘船從船陣中緩慢滑過,奔赴截然相反的方向。一霎之間,李蒙覺得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唯獨曲臨寒說話的聲音,清晰而響亮:“你也不用等了,他不會讓師父回來的,今后,咱們倆,是真的要相依為命了。”李蒙眉頭深鎖,猛然驚坐而起。“來不及了,你改變不了什么。”曲臨寒躺在又濕又冷的被窩里,仿佛水波撼動的不是船底,而是他自己,身似浮云,飄飄忽忽。“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