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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和霍連云說的話,他連小七都不認識,只是覺得,同一個人發出的任務,另外的執行者被殺,趙洛懿他們可能會有危險。也許這陣子一直在逃避追殺,正面撞上殺手的次數也不少,神經一直在緊張之中,李蒙反而不覺得害怕了。他一條腿搭在廊下,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撮弄蕭萇楚放蟲子咬他的那根拇指,傷口已經看不見了。蟲子在身體里也感覺不到,到底他真的會死嗎?夾雜在鳥聲之中,幾聲短促的竹哨從院墻外傳來。李蒙臉色煞白,差點從坐著的地方滑下去。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蠱蟲感應到什么,一股鉆心之痛自左腹襲來,將李蒙打了個措手不及。隨著竹哨聲急促,左腹疼痛也愈加劇烈,李蒙張了張嘴,疼得都沒力氣說話。月亮將墻頭人影拖長在青灰石板上,長長拉到李蒙的面前,他順著影子看向墻頭。霍然有個人影長身立于墻頭,一觸到李蒙的目光,人影便閃入墻后。竹哨戛然而止。李蒙左腹疼痛隨之消失,但額頭冷汗滴落眉梢,真切提示他方才都不是幻覺。他站起時兩腿打戰,扶住柱子,慢慢走到墻邊,左右觀察片刻,看見東側不遠有一扇角門,便向那里緩慢走去。墻外黢黑一片,但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油氣。似乎是府衙里的煉油房,也無人看守,李蒙扶墻邊走邊四處察看,方才那人沒有點燈,這院子因無人住,也不像隔壁別院里那樣廊下點燈,中央一片空曠的荒地,半人高的枯草無人打點,黑影幢幢。哨音又短促響了兩聲。李蒙手掌成拳,抵著左腹,稍減疼痛,扶墻循聲走去,沒發覺已漸漸偏離府衙,那聲音引著他翻墻躍出,離開府衙緊閉的后門,又從后門巷子里,一直響至另一條街上。李蒙疼得受不住時,那竹哨便緩少許時候,再響起時,必定李蒙已能提氣上墻。小半個時辰后,李蒙來到一間掛著白燈籠的大宅門口,竹哨不再響起。巷子里沒有別的人家,李蒙微微蹙眉,想了想,前去敲門,手指一碰到門扉,門就從里打開。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師父以后會無數次問徒弟:你作甚☆、外族前腳李蒙離開府衙,后腳趙洛懿開門,于走廊中找了片刻,想叫李蒙明日下午去取衣服,叫了好幾聲,無人應答。趙洛懿納悶地回屋坐著,喝了兩杯涼茶,掌起燈來。他取出包袱,摸出緙綢丟在桌上,攤開來看。緙綢上繪著山川和地形,以舊時古文字作標識,是一件舊物,他一直隨身帶的。那日為不讓霍連云發現,他隨手藏于石下,當晚便取回。“百兵譜”三個字是他自己繡的,但凡細看,就會發覺與緙綢之中的字體不同。上面繪的幾個州府,趙洛懿連猜帶蒙,聯系執行任務時看過的地形圖和走過的地方,推測是南邊幾座重鎮。而南面又有一地才扯旗自號稱“南湄”,境內遍生沼澤,有一條湄水經過,該河約摸四分之三在南湄境內,下游支流分布在大秦西南邊境。趙洛懿看了會兒,腦中卻什么都沒想,手指流連在發黃表面,指尖流動著說不出的眷戀。他起身,取來煙槍,將平日里擦槍的黑布拿來,手勢極為緩慢,任憑黑夜無言的沉寂和蝕骨的失落吞噬自己。趙洛懿常破罐破摔地想,要不是他娘留下來這卷東西他還沒有查明其中機竅,興許他早就死在一處野地荒船中,皮rou發臭才被人發覺也未可知。他目光滑過緙綢、煙槍、桌上油燈、桌面上不能再擦凈的老油漬,撇過頭看了眼桌上的無妄劍。趙洛懿絕望地想,他有徒弟了,這下連死都不能輕松。越想越是心情復雜,把煙槍擦得油光锃亮。……老人喝茶發出的聲音在靜謐的屋內十分刺耳。看見黑衣人李蒙總會想起上次忽然七竅中流出蟲子來的那個人,覺得眼前這些人也可能會陡然爆出慘叫,耳朵鼻子爬滿蟲子。李蒙盡量去看屋頂,那上面有一張蛛網,被室內明亮的燈光照得清晰,連蜘蛛吐絲都看得異常分明。蕭萇楚對老人態度十分恭敬,當老人說還要喝一碗茶時,語氣雖含著抱歉,李蒙卻敏銳地聽出了一絲輕蔑。“老夫上了年紀,一旦要費唇舌,就要多費茶水,蕭姑娘不會不耐煩吧?”李蒙這里看去,對著那老人蕭萇楚滿臉溫順笑意,隨臉孔隱入陰暗就改換了一臉的不耐煩。蕭萇楚親手捧上茶碗,柔聲道:“咱們這些人都仰仗老爺子過活,豈敢有不耐煩的?”孫老頭笑聲嘶啞,李蒙聽得直皺眉。他一進院子,就看見蕭萇楚握著竹哨,但只說這個孫老頭要見他,此刻李蒙已離開府衙小半個時辰,生怕趙洛懿要找,頻頻回頭往外看。“過來。”孫老頭喝飽了茶,放下茶碗,沖李蒙招了招手。他的手干枯發黑,讓李蒙想起趙洛懿常裹的煙葉子。李蒙磨磨蹭蹭。老頭鍥而不舍地招手。見磨蹭不過去,李蒙只得不情愿地挪到孫老頭跟前。“啊啊啊啊啊啊——!!!!”驚天動地一聲大嚎!蕭萇楚蹙眉,握住銷魂鞭。黑衣人們依然如同木頭杵著,面無表情。孫老頭一笑,臉孔皺得像朵發黑的菊花。他的手粗糙陰冷,搭在李蒙手腕上,臉上笑意要是算作安慰,那也太驚悚了。李蒙那一聲叫完,便不敢再亂動,他眼角余光已經瞥見蕭萇楚的鞭子。“老、老頭,您摸什么吶?”李蒙戰戰兢兢問。“轉過身去。”孫老頭說話緩慢,聽上去虛弱無力,他說完一句,就喘上一會,半晌,方才吐出第二句,“雖然不是,練武的好料子,不過,用來做重塑的rou身倒是不錯。”含含混混的話聽在耳中,李蒙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孫老頭彎腰去撩他的袍子,李蒙驚跳起來,按住袍襟忙后退。孫老頭并不強求。但李蒙已看清他窩在一把烏木打造的輪椅之中,身上黑絲褂子,自腰以下,竟是空蕩蕩的。“老爺子,少將軍的事兒,可還沒有辦完,您就是心急,也該有點分寸。”蕭萇楚冷冷道。孫老頭仍然笑瞇瞇的,可李蒙覺得,這人笑起來比不笑可怖得多,臉上皮膚已老成塊狀,笑的時候紋路愈發明顯。“成,老朽不打擾你們談正事,小姑娘,答應老朽的事,可別忘了。”蕭萇楚擺了擺手,孫老頭便推著輪椅出了門,及至外面已無聲響,蕭萇楚向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