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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吃了起來。二人吃過早飯,晏承便聽著裴時嘉對他娘親說:“娘,今兒我想同晏承去街市上,眼見著入冬寒冷,我想帶晏承買些厚實暖和的衣裳。”“哎成,你啊,早就該帶著人家好好去逛逛了。”晏承總能感受到裴夫人對自己的關愛和照顧。她還偷偷拉住裴時嘉輕聲說:“銀錢不夠管娘親要,多給小晏買些東西。”晏承都聽在了耳里,不覺彎唇笑。晏承和裴時嘉是走路外出的,也沒有帶上侍從,首先到了成衣鋪子。裴時嘉專給他挑又厚又暖的絨毛大衣,還有針腳編織得緊密的內衫,看著就覺得暖和。“你衣衫不多,多挑幾件。”裴時嘉見他不動便說,“往后我們要是回到了西北,那兒可沒有這么好的衣裳可買了。”晏承想也是,三兩下就挑多了幾件內衫外袍。他剛準備讓店家收拾齊整好結賬,裴時嘉就從他身后,往他腦袋上蓋上了一頂羊毛氈帽。裴時嘉走到他身前,看著笑了起來:“雖然看起來幼稚了些,但保管暖和。”裴時嘉趁著他發(fā)愣之際,就把銀錢給結了。“哎這!你都給了我那么多黃金,我不能再讓你代我付錢了。”晏承低聲對裴時嘉說,“回頭我把那提匣還給你!”裴時嘉家里不貪不占,他都給自己買了這么多東西,往后自己都子兒花了。“哥哥送你的。就盼著你以后功成名就,再送好東西給哥哥了。”裴時嘉笑得輕快,晏承不再扭捏,心想,也是,日后他的還是裴時嘉的,還分什么彼此呀。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晏承,他一路看下來,這鋪子里都沒有護膝、軟甲,裴時嘉他們上戰(zhàn)場,膝蓋和前胸都極其容易受傷,偏偏還沒有特定的東西來護著。大冬天的,更是冷得刺骨。晏承琢磨著,既然市面上沒得賣,他不如自己嘗試著做一套加絨的護膝給裴時嘉。不過對于不善針線的晏承,這倒是難倒了他。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他自小被授于的知識繁多,長輩們卻是絕不可能讓一個男兒去學女紅。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回送裴時嘉東西,晏承當天又去布莊買了上好的黑滑牛皮革、棉花還有不少的絲綢和松緊帶。這些買的料子能夠他做好多雙護膝了,晏承是怕自己一時半會做不好,肯定是要浪費了這些料子的,不如多準備些預防著。以前,裴時嘉身上是有不少的傷痕的,帶兵打仗,難免會磕磕碰碰,輕則擦傷,重則折瘍難愈或頭破血流。晏承看著心痛,裴時嘉反倒是轉過來安慰他:“傷疤是真正男人的象征,越多的傷痕,說明你的男人越厲害了,不許難過啊。你要為我開心。”晏承自然為他自豪,以他為榮。但是如果可以,他也想分擔裴時嘉的痛。這考驗手工技藝的縫縫補補,無他,唯手熟爾,晏承前世也想著給裴時嘉縫衣裳的破洞,針扎了好多次才能勉強縫好。再來一次也不意外。晏承愁得只能變著法子向裴夫人、裴秀英打探著如何又快又好地縫縫補補。一個男兒問起這樣的事,自然是叫人不好意思的。晏承只說,自己的衣裳破洞了,想自己打個補丁。裴夫人便說,府中有繡娘,可以讓她們縫補。“日后回到了西北,我還是不曉得如何縫補,不如早早學會。”晏承不好意思地說,靦腆一笑的樣子讓裴夫人又是喜愛,心道小晏果然是個好孩子。這護膝雖小,但真正做起來確實不易。晏承還得瞞著他們,這、這萬一叫人看到他對著燈,苦惱地穿針引線,勾勾繞繞,這還得了。活了這么久,晏承他還是有小小的羞恥感的。西北那邊沒有什么消息傳回來,皇帝也沒有絲毫想起裴時嘉還在京城、要讓他回去邊塞駐守的意思。晏承白日還是會自己練功,他已經能不靠著裴時嘉,麻利地上樹、上墻,雖不說飛檐走壁,但出手干脆利落,也越來越快準狠。今年的一場雪悄無聲息地就落下了。這一日晏承還在屋內看書,忽然聽得外面一陣歡快地笑聲和說話聲,原來是下雪了。他收起了書,也穿上了厚衣裳,到外面看雪。這雪紛紛揚揚,一點點輕輕飄下來,粘在臉上很快就融化了。晏承回到走廊上,倚靠在柱子上,半仰著頭望著雪落了好久,才回屋內去拿起還不成樣的護膝繼續(xù)縫制。裴時嘉在京城還有許多小時的玩伴,但大多已經成了家,有的還要管理家業(yè),有的在朝為官,漸漸與他少了聯(lián)絡。此次回京,裴時嘉也只是淺淺地與那些友人吃一頓飯便算。現在還不在意他武將身份與他玩得好的,也只有兩個人。一個成日游手好閑、卻仗義執(zhí)言,現任大司農幼子衛(wèi)玉藏。一個沉悶刻板、少言寡語,現任執(zhí)金吾越鋒。今日恰好越鋒休沐,三人終于能聚在一起。越鋒一換崗還穿著護甲就到了約好的香滿樓,衛(wèi)玉藏剛好懶洋洋地帶著小廝上樓,見到他,馬上喜笑顏開,笑嘻嘻喊他“鋒子!鋒子”,惹得越鋒向來無甚表情的臉黑了一圈。裴時嘉最先到,見許久不見的好友來了,也忍不住笑,趕忙讓他們進到廂房里坐著。三人有說不完的話,小廝都被遣到外邊了。“時嘉,這次回來,該不會年都不過就回那邊罷?”衛(wèi)玉藏關切問,他和裴時嘉玩得好,因為裴時嘉和朝廷里那些貴家子弟不一樣,敢作敢當,重情重義,才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小九九。和這種人玩耍就最開心了。“上頭沒下令,我就一直待著了。也好,能陪陪娘親。”裴時嘉這一番話,衛(wèi)玉藏和越鋒兩人一聽就聽出不對勁,但也不好說什么,笑著又扯開了話題。“傅家人還真是。”衛(wèi)玉藏說起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前陣子把傅侗、傅儀給接回來了。”裴時嘉知道這人,裴家東營那邊收了不少朝廷塞進來的人,傅侗、傅儀就是在東營的,他們前幾日也從西北回來了。這一趟回來,約摸著以后就不會再回去了——戰(zhàn)爭打起來,還跑去送死嗎?這讓裴時嘉又想起,當初野利隆帶著他的族人,就是從北邊穿過來的。那戰(zhàn)爭之后,北邊駐守的將領,也不知道幾時會被朝廷血洗一輪。衛(wèi)玉藏抿一口杯里的酒,辣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哎,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時嘉,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心儀的女子啦?”他擠眉弄眼,明明俊美的臉蛋變得滑稽,連越鋒看得都差些沒忍住踢他一腳。裴時嘉頭大:“哪兒能。沒有這回事的……”他無端端想起了晏承。這一呆滯,在衛(wèi)玉藏看來就是懷春想著心愛的人了,嘿嘿笑著要他老實交代。“不是。別亂說。”裴時嘉想了想,晏承現在也是他的好弟兄,理應介紹給衛(wèi)玉藏和越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