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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云陽輕輕晃動頭部:“不了,他在那邊挺好,我不想他為我擔心。”賀寧西去年準備MCAT,功夫不負有心人,名次很前,順利留美讀MD,賀云陽當時極為驕傲,全西壇人盡皆知,可惜好景不長,不出一年,賀云陽在體檢中突然查出肝有問題,復查結果出來他整個人無法承受,心臟也一下子不行了。戴嘉辰呆了不到十分鐘,起身:“那我先走了。”“嘉辰。”賀云陽出聲挽留他,“嘉辰,我的心臟手術,我想你幫我做。”戴嘉辰頓了頓,不帶感情地說:“我還沒有獨立做手術的經驗,我做不了,太危險。”“正是因為沒有,所以第一次是我不是挺好嗎?”賀云陽說,“你也不能隨便拿別人練手,小彭會指導你,人總要有第一次。”戴嘉辰默不作聲,隨后道:“再說吧。”賀云陽很執拗:“沒什么可再說的,你知道,我已經不行了,肝上也就是拖,沒辦法治愈。”戴嘉辰雙手揣進白大褂的衣兜里,俯視他,賀云陽那略微渾濁的目光盡力與他相接:“……我求你。”曾經無數次戴嘉辰想過這樣的畫面,自己奪走了賀云陽的很多東西,他老人遲暮的乞求自己,但這樣的場景確實發生時,戴嘉辰并沒有特別痛快的感覺,不過也無一絲悲傷,很平靜。賀云陽的手術不能再拖,在他的堅持下,戴嘉辰決定親自主刀,由彭主任指導,前期進行的十分順利,但等到縫合階段賀云陽開始心律失常,不過問題不算大。戴嘉辰一面親力親為地做著縫合工作,有條不紊,一面囑咐護士:“注射苯妥英納。”彭主任在旁邊道:“慢點注射。”可賀云陽的心律沒恢復正常,反而出現停勃,血壓也跟著下來了,戴嘉辰覺得不對勁:“讓你慢點注射。”“我慢了。”護士應道,十分鐘后的靜注速度明顯放的更慢,可賀云陽的停勃再度出現,血壓也持續下降,彭主任的額頭也沁出汗珠:“不行,低壓低過30了,太容易心梗了。”話音未落,心電圖上起伏的折線幾乎同時歸零。五月中旬,A市下起了雨,本來離度過節假日已有個過渡,茶余飯后對假期的閑談也告一段落,正愁沒有八卦,賀云陽去世、股權繼承,醫院掌權問題讓西壇流言四起,醫生護士都在私下討論。周日是賀云陽的葬禮,高中層都要出席,cao辦葬禮的是戴嘉辰和賀云陽生前的幾個至親朋友下屬,這天雨下的格外大,車隊陸陸續續到達火葬場,戴嘉辰手持一把黑傘,走在隊伍的前面,和醫院的幾個人隨便地聊幾句天。“賀寧西呢?”“給他通知過了,說是今早飛機就到,現在應該正從機場趕過來。”戴嘉辰說著,稍微撥開袖口,已經快要九點半。等陸續走到告別儀式現場,人群自動分兩列站開,突然有個人直沖進來跪倒在賀云陽的棺木前,很慢才抬起臉,賀寧西面色慘白,眼眶發紅,很快臉上就濕透了,反射著光,茫然把臉轉到戴嘉辰站的這一側,戴嘉辰看著他幽深的眼睛,瞬間握緊了手里的傘柄。賀寧西穿了身黑色西裝,他好像一點沒變,但又有哪里說不出的不同,戴嘉辰不由自主怔怔盯著他,他卻很快錯開了戴嘉辰的目光,把視線落在旁邊人的身上。“王院長,李叔叔,宋姨。”賀寧西起身走過來,和他們一一握手,他們拍著賀寧西的肩,叮囑幾句,賀寧西點著頭:“知道,我都知道。”說完過來,徑自走到戴嘉辰的前面,離賀云陽最近的地方站好。雖然幾乎是肩膀貼著肩膀,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戴嘉辰等了好一會兒,要張開嘴,側過臉來發現賀寧西就那么愣愣望著棺木,眼淚還沒有停,無聲無息的傷心著,對自己完全視若無睹,心里有絲發空,等眾人站定,哀樂奏起,告別儀式要拉開序幕時,他突然走出來,走到禮堂外面,點燃一根煙,這個人的死,他哭不出來,心情復雜的同時有絲欣慰。賀寧西昨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買了票立刻往回趕,賀云陽堅持每隔那么幾天都能給他發條微信,他平時太忙了,不知道賀云陽竟然已經病了,還病得這么嚴重,如果知道,節假日都不會不回來,也不會為了忘掉戴嘉辰一門心思地撲在學業上,現在他還沒什么也沒得到,什么都沒放下,已經和賀云陽天人永隔。去年春,賀云陽說戴嘉辰表現的挺好,最近也在逐漸想通,于是打算把西壇一部分股權無條件轉讓給他,和他恢復正常的父子關系,跟他咨詢意見,賀寧西雖然和戴嘉辰分手了,但依然很欣慰。只是賀云陽說戴嘉辰不十分愿意原諒自己,對賀寧西也不會從敵意轉變為友善,賀寧西望著身邊的空位,和遠去的戴嘉辰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惆悵。剛才匆匆與他視線相碰,兩年了,他還是那樣,或者說因為西裝合身筆挺,比以前更帥了,他望著自己毫無表情,賀寧西想到過他的很多種情緒,卻沒想過他面無表情,雖然看著自己,卻像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很快移開目光。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那層關系,變成了不怎么親密的兄弟,戴嘉辰恨賀云陽,他知道,要他哀悼賀云陽是不可能的。告別儀式完畢,棺木被推走火化,賀寧西整個人都定在原地,太過悲傷了,以至于悲傷無從表露,很多人過來抱住他拍他的肩膀,他很漠然地一聲不吭,突然想起去美國前,賀云陽也是拍拍他的肩,難得很脆弱地說:“爸是你堅強的后盾,也只有爸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許久,賀寧西抱著骨灰盒出來,雨下得更大了,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年少不懂事和如今的悲傷,賀寧西抱著骨灰盒怔怔上車,前往墓地下葬,突然旁邊伸手遞過來一支打火機。抬頭,才發現旁邊坐著的是戴嘉辰,車窗半開,他叼著煙,煙灰從窗戶里被風吹跑了。賀寧西雙手捧著盒子,嗓音干澀:“我騰不出手,你給一根。”戴嘉辰真的掏出一根煙,賀寧西探頭叼住,戴嘉辰以手微微遮住打火機打著的火光,火光瞬間閃過,一縷青煙冒出。賀寧西透過那青煙望戴嘉辰,戴嘉辰也透過它望賀寧西。兩年不見,他們真的不一樣了,彼此都覺得對方好像瘦了,比以前更有棱角了,不那樣溫柔親近,不是觸手可及。下一秒,他們同時別開臉,望著兩個車窗外面完全不同的方向,彼此再沒說一句話。第37章兩年沒回家,家里的陳設依然如故,并沒添置什么,見他回來了,保姆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兩手在圍裙上抹弄,她在家里干了蠻久,工作不忙碌,還算清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