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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粥拿了出來,擱到了陳一然跟前,“剛買的。”陳一然卻把粥推過去了些,“在談妥前還是涇渭分明好些。”江遠原本就淡的笑容更是褪了不少。沉默了會兒,江遠挪開了視線。“……我不知道。”猶豫了半晌,江遠開口道,“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為此之前你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一筆勾銷。“但我無法像昨天那個人說的一樣:“容忍你和別的人在一起,縱容你偶爾去嘗個鮮、和別人上床……“……我不行。“我看不了你和別人在一起……我受不了。“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沒到那么大徹大悟的境界。“……他也許是個圣人,但也許就是個騙子。”江遠說著,語氣頓時沉了下來。“你們這會兒約法三章。但你怎么知道你有一天不會著了他的道,而他不會把你一扔了之?”“——但和誰在一起沒有這個風險。”陳一然突然淡淡開了口。江遠盯著他,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出來,接著,挪開了視線,又沉默了。陳一然知道江遠為什么沉默。因為江遠字里行間里透露出的意思很清晰,只要他不達到江遠的要求,他們就不可能再像復(fù)合。他對自己沒信心。他對自己的一切都沒信心。而良生,在這些事上,起碼是知根知底的。就算他真的某天著了良生的道,然后被一甩了之,但以他此時的心態(tài)去思考,卻毫不在意。靜了許久,江遠起了身。“我改天再來。”江遠說著,語調(diào)有些復(fù)雜。接著,似乎又抱了些希望般緩和了不少,“如果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然后站在那,注視著陳一然,似乎在等陳一然給個反應(yīng)。于是陳一然只是垂著眼瞼,“嗯”了聲。就又沒了下文。半晌,江遠說“我走了”。然后看了看陳一然,見陳一然沒再說話,就離開了。陳一然連抬頭也沒有抬,只是僵硬靜默的坐在那。說不出口。一刀兩斷的話,說不出口。連看都不敢看江遠。腦海里總是不斷想起之前他們住在一起的日子,只讓他更想和江遠繼續(xù),而不是斷開。但他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他也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那天被發(fā)現(xiàn)的結(jié)果了。盡管如此,也沒想好要什么時候表態(tài)。那晚粥最后他還是悄無聲息的默默喝了。反正扔到垃圾桶和裝進自己肚子此時也沒多大區(qū)別,又沒人看。打烊后鎖了店門,鄭家姐弟和陳一然道別后離開了,而陳一然站在門口,出神的靜靜的平視著前方。眼前是昏黃的路燈下濕漉漉的車來車往的馬路、街邊零零散散的行人。他發(fā)著呆,表情像不知要去哪般茫然,但實際上他腦子里什么都沒想。過了會兒,他默默的將視線挪回了跟前,然后轉(zhuǎn)身不疾不徐往自家方向走去。路上他還是邊走邊神游太虛,走過那一家家還燈火明亮的店鋪。在商家店鋪燈火的籠罩下,他莫名的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那。不能說是感覺到了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些東西般,有種微妙的感受。他站在那,然后轉(zhuǎn)過身,向后看。他看見在距離他十米的地方,江遠站著——光明正大的站著,毫不躲藏,在零零散散行人中,在影影綽綽的光影下,有些復(fù)雜矛盾般的,望著他。他有些詫異。他只是突然想起來江遠這近一個月似乎斷斷續(xù)續(xù)的有跟過他。于是帶著“會不會今天也是這樣”、“剛才會不會沒回去”的念頭回身去看,結(jié)果還真看到對方了。按理來說被跟蹤這種事怎么都應(yīng)該感到毛骨悚然一下,然而也許是因為江遠跟的太過磊落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他并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甚至還有閑暇心思腹誹:怎么跟變態(tài)跟蹤狂一樣。但他們就這么的望著,擱著那么些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任何一個想要往對方那繼續(xù)往前一步,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過了許久,江遠的目光不再是一副復(fù)雜,而是平靜,好像隔著那些人和距離,也能一眼深深望到他眼里。他迅速在這場對視的比賽中先敗下了陣來,挪開了視線。接著他回身,如同什么也沒發(fā)生般繼續(xù)往前走。但心里卻風浪大作起來。身體無意識的緊繃了,腳步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悠哉。并不是因為真想到什么變態(tài)跟蹤狂而害怕,而是,單純的緊張。就像青春期的小孩,看到自己喜歡的男生或女生在附近就會全身不對勁一樣。他現(xiàn)在當然不是青春期的孩子,這個反應(yīng)自然也不會僅限于青春期,只不過表現(xiàn)沒青春期明顯而已。他不知道江遠還在不在后面,但他覺得在的。回到了小區(qū)。高大的樹木上的樹枝和嫩葉縱橫交織的將暗色的天空隔開。這個季節(jié)溫度里自然不會有什么人散步乘涼,道路兩旁停著一輛輛顏色款式各異的汽車,路上沒人。大多數(shù)樓房的窗戶亮著,朦朦朧朧照著昏暗的路。雖還未到夜深的地步,道路上基本也快人靜了。在夜色中陳一然盡可能的放輕呼吸和腳步聲,走著,卻是豎著耳朵將所有注意都集中在去聽后方是否有腳步聲上。這是他十幾年前在黑暗的回家路上遭遇到那種事后養(yǎng)成的習(xí)慣,當他晚上孤身在外、四周無人、身邊黑暗時,他就會很謹慎的注意身后是否有人。雖說一個大男人這樣有點自作多情,但他的確心有余悸。而此時他在聽身后有沒有動靜。在這種環(huán)境被人跟,不論是誰,都會讓他不安。這已經(jīng)不局限于剛才的人和事了,而是其他的、更多的。其實后面沒有任何聲響,可能是江遠見他回小區(qū)后就沒再進來。但之前的感受已被影影綽綽扭曲。他的思維有點亂,心底開始涌動惶恐。開關(guān)莫名的被開啟。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的不再和江遠相關(guān),卻和眼下的環(huán)境與感受相關(guān)。……是他自以為早已不在意的,很早的以前,除了隱約的月光外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