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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太子殿下不在,裴大人就是東宮的頂梁柱,且還深諳醫(yī)理,他走了意味著什么,眾人皆知,太子妃不可能不知。 可為了家國大義,她還是選擇放裴大人走。正如她所言,沒有國,你我皆為囚徒,又哪來的家? 案頭燭火“嘶嘶”狂舞,點亮每一雙眼,宛如點點星辰匯聚成河,奔流不息。 眾人心潮激涌,紛紛向裴行知保證定會護太子妃無恙。就連方才被嚇哭的小宮人,也備受鼓舞,擦干凈眼角重新忙碌自己的差事,神色較之方才還要專注。 外間匪賊笑聲狷狂,亦無法再動搖他們半分。 裴行知長出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囑咐身邊人幾句,朝屏風行一大禮,“我定早去早回。”說完便踅身離開。 這段插曲很快過去,顧慈又被陣痛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渾渾噩噩間,她感覺有人在用力拍打她的臉,在她耳邊說話,像是云錦的聲音。 “姑娘!姑娘!大姑娘她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哭聲大得都快把屋頂掀翻。” 聽了一整晚的噩耗,終于來了個好消息。顧慈支離破碎的心略感寬慰。大約是被顧蘅感染到,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咬緊牙關(guān)猛地一使勁,褥墊間一陣濕熱,所有疼痛都尋到宣泄的出口。 “生了生了!是對孿生姐妹!” 屋內(nèi)雀躍一片,喜聲連連。 顧慈見他們笑容滿面,自己嘴角也染上笑,周身力氣如流水般泄去,身子虛軟好似隨時都會飄起來,眼皮沉甸甸墜下,只想好好睡個覺。 外頭猝然傳來一聲撞門聲,顧慈努力掀開眼皮,窗外紅光更盛,只要撕裂天幕,一群匪賊踹翻屏風,拿刀指著屋內(nèi)眾人,“我等奉天命,輔佐潞王殿下登基,誰敢不從,一律格殺勿論。” 歡笑聲瞬間被尖叫取代,宮人內(nèi)侍們慌亂不堪,沒頭蒼蠅似的跑來奔去。可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匪賊們手里的刀,殷紅飛濺,澆滅燭火,屋內(nèi)瞬間陷入大半昏暗。 云錦和云繡將兩個才出生的孩子藏到顧慈身邊,拉下床帳,以身擋在前頭。可嬰兒脆亮的哭聲還是引來賊人頭目的注意。 他瞇了瞇眼,朝床榻走去。云錦和云繡壯著膽子要去攔他,卻被輕松撂倒在地,昏迷不醒。 刀鋒血跡在地上點繪出不規(guī)則弧線,分外刺鼻。 顧慈渾身綿軟,使不上半點力氣,只能背對向床外,將姐妹倆護在身下。屋內(nèi)忽然安靜,腳步聲踩著滿地碎瓷,咯咯聲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坎上。 怎么辦?孩子才出生,還沒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人世間,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無力的悲涼感從背脊末端騰升,很快漫延全身。兩輩子加一塊,她都沒這般害怕過,除了用力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會做。 刀鋒撕裂帳幔,銀光泠泠,兩個孩子被晃了眼睛,哇哇啼哭。鈍器入rou聲乍響,殷紅飛濺,侵染大半被褥。 有一滴落在顧慈臉上,她愕然睜開眼睛,床帳只剩半截,刀鋒就懸在她頭頂,再有半寸就能叫她和兩個孩子一塊身首異處。 持刀的賊人面目猙獰,翻了個白眼,“咚”聲倒地,露出他背后之人。 戚北落身披鎧甲,立在床邊,身形巍峨如山,撐開一股軒昂氣勢。燈火半滅,銀甲兀自折射出朦朧光暈,屋子頓時亮堂許多。 眉眼透著凜然殺意,望著她時,卻依舊清潤赤誠如少年。 “慈兒,我回了,可還無事?” 他丟了染血的長劍,坐在床沿,擁她入懷。目光掠過她身下的兩團軟綿綿的襁褓,視線一定,錯愕片刻,嘴角牽動,眸中涌起幾分難以置信的喜色。 顧慈眼睛睜得大大的,惘惘望著他,呆呆地拽了拽他鎧甲,又摸摸他的臉。一冷一熱兩種觸感拂過肌膚,她終于敢確信,是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北落......” 千言萬語擁堵在喉嚨中,她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一張口便痛聲大哭。也不管他鎧甲上的血污,直往他懷里鉆,定要將這幾月的委屈通通宣泄出來。 戚北落心頭酸澀,擁緊她,輕吻她發(fā)頂,給她想要的溫暖。 屋內(nèi)匪賊都被鳳簫領(lǐng)來的人制服,卻有一個方才因被宮人拿花瓶打暈在地,大家以為他已死,便未拿繩索捆縛。 可巧眼下,他幽幽轉(zhuǎn)醒,窺見屋內(nèi)情狀,頓時了然,心有不甘,偷偷抬手指向床榻,欲用袖箭射殺夫妻倆。 機括還未扣下,一雙陰狠的鳳眼霍然睨來,他心頭一蹦,未及反應(yīng),便有尖銳寒芒從床邊飛來,“咣當”一聲,直挺挺地落在他肘間,將他小臂和袖箭一道從胳膊上齊齊砍斷,干凈利落。 驚痛聲剛奔至嘴邊,頭頂突然罩落大片陰影,他抬眸,正對上戚北落墨黑的眼,燈火中烏然燦然,卻猶如深淵般陰冷幽邃。 那聲痛又憋回嘴里,他扭身往后躲,戚北落卻一腳踩在他斷臂傷口上,不留情面地輾碾,在他期期艾艾的求饒聲中,朝所有逆賊一字一字咬金斷玉,聲調(diào)漠然低沉。 “孤在此,傷孤妻兒者,為虎作倀者,犯上作亂者,都得死!” 作者有話要說:美好的中秋節(jié),我點了兩杯奶茶,可只送來零根吸管。 我舉杯邀明月,卻只能望“珠”興嘆。噫吁嚱,吃茶之難,難于上青天qwq 第99章 戚北落的歸來,便是一劑最有力的定心丸,不僅安住了顧慈的心,也安住了全帝京城人的心。 戚臨川率領(lǐng)的草寇趁皇城空虛,漏夜?jié)撊霌v亂,意欲逼宮。雖說這時機選擇得極妙,可在戚北落和裴行知面前,到底欠了點火候。 一夜驚風密雨,終在曙色破云而來的一刻消于無形,載入史書,也不過寥寥四字“戊寅之變”。 變亂后的第一日,錦衣衛(wèi)就在出城的泔水車里,捉拿住藏匿其企圖逃跑的戚臨川。 他妄圖以身上的皇族血脈,求一個面圣討?zhàn)埖臋C會,宣和帝卻一口拒絕,直接命人將他就地問斬,尸首不得入皇陵,隨意棄于亂葬崗,無碑無冢。而他旁邊,就躺著早已涼透的王芍。 變亂后的第二日,戚北落以雷霆之勢,將藏匿在帝京城四方邊角的王家殘余勢力和流寇全部抓獲,送上刑場。 閡城百姓拍手叫好,一面唾棄戚臨川的同時,一面不忘贊頌戚北落英武忠義無雙。更有說書先生舌綻蓮花,將這段事跡編纂成故事,取代從前那些什么挑人皮做燈籠的傳聞,在坊間口口相傳。 然而現(xiàn)在,眾人眼中龍章鳳姿、胸吞萬流的太子殿下正高舉一碗水,在東宮罰站,低垂腦袋收著下巴頦,大氣不敢出。 “瀧江戰(zhàn)敗之事是你們的誘敵之策,為何不早告訴于我?害我擔心。” 顧慈倚著軟枕,靠半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