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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滿載而歸,柴靈蕪則被留在了帝京城中。 老王爺心里一個百個不放心,臨走前囑咐了她一大車話。 柴靈蕪卻心大得緊,一想到從今往后都可同扶微待在一塊,爹爹還沒發打攪,她心里就跟沁了蜜似的,嫌他啰嗦,巴不得他趕緊走。 老王爺氣得眉毛胡子亂飛,直罵她沒良心,可心里到底疼愛,拉著扶微說了一晚上話,得了他的保證,方才嘆氣回云南去。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況且這回寶貝女兒還被人攥在手里,老王爺剛一到地方,就馬不停蹄地召集府上幕僚,不出兩日就抓到武英候勾結云南縉紳地主,隱田漏稅,侵占額田的把柄,寫成奏疏,狠狠向上參了一本。 倘若真要細細掰扯,這種事在官員中并不足為奇。 可武英候而今是朝廷的眼中刺,這點小辮子就被放大數倍,加之他從前就劣跡斑斑,是以折子剛一送回帝京,停職入獄的處罰便接踵而至。 王太妃尚還纏綿病榻,王芍又被禁足,王家處境本就艱難,這回武英候再一倒臺,王家瞬間分崩離析,摧枯拉朽般,一發不可收拾。朝廷中但凡同這“王”字沾親帶故的,一個都逃不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這回王家是當真無力回天。 偏生她王二夫人不信邪,得知顧慈懷孕,帶上滋補品,腆著臉進宮求見,想為除夕宴上的事同她道歉。 顧慈只推脫說身子不爽,連人帶禮物一塊都送了出去。她如今的第一要務,就是養胎,外頭事務一概與她無關。 大約是因為這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顧慈這胎懷得十分艱辛,才回宮沒兩日,就孕吐得厲害。 東宮小廚房都快把御膳菜譜上的菜肴都做了個遍,沒用就是沒用,顧慈還是吃什么就吐什么。 戚北落既擔心她,又牽掛孩子,幾乎把整座太醫院都搬來東宮,專門為她調理,可仍舊收效甚微。 顧慈的臉一圈圈瘦下去,他也跟著吃不好睡不香,白日還是要強打精神去上朝,每多久人就消瘦了一圈。 可即便如此,他每每下朝回來,還是要過來親自照看顧慈起居,熨帖細致,連云錦和云繡都自嘆弗如。 顧慈感動又心疼,是日入夜,她早早命人備好熱水,待戚北落從楓昀軒議完事回來,便拉他去沐浴歇息。 “你就莫要擔心我了,我沒事的,女子懷孕都會經歷這么一遭。我聽我娘親說,她從前懷我和jiejie時,孕吐得比我還厲害,挺過這陣子,還不是照樣沒事?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br> 一時從位子上起身起太猛,她腦袋暈了下,踉踉蹌蹌要摔倒。 好在戚北落反應快,及時將人抱住,一塊坐到旁邊的軟榻上,薄唇緊抿,仿佛有些生氣,“還說自己沒事?路都走不穩,還到處瞎跑,存心招我心疼?”邊說邊撩開她衣袖,伸指搭脈。 多年行軍打仗,號脈這點事他還是會的。自從上回摁月事的事鬧出笑話后,他便尋了幾本女科相關的醫書,自學了點皮毛。 小姑娘身子這么嬌弱,就算為了她,自己也得多學些,以備不時之需。女子懷孕后,因體質不同,害喜的程度也會不同,這點他還是知道的,可要嚴重成她這樣...... 戚北落捏了捏她清瘦的小臉。 小小的臉蛋只若他巴掌那么大,從前瘦雖瘦了些,但總能掐出rou來,哪里像現在,只有皮。眼睛沒從前亮,小嘴也不及從前紅潤,雖然還是漂亮得跟仙女兒似的,可這樣下去不好,一點也不好。 他心如針扎,愧疚難擔,摟緊她,“都怪我不好,把你害成這樣。早知你懷得這么辛苦,當初就不該要這孩子,去宗室里頭過繼一個,多好。” 顧慈一聽,立馬跟他急了,捶了他一下。 “哪里好?一點都不好!我就要自己的寶寶,就算懷得辛苦些,我也樂意。”垂眸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眸光溫柔似水。 這可是她和戚北落的孩子啊,身體里頭流著他們兩人的血,別家孩子再好,也不及他。 戚北落揉揉自己被捶疼的胸口,看她這模樣,心里委屈。臭小子還沒出生,她就已經護成這樣,等幾月后真落了地,這東宮還有他位子嗎? “他是你寶寶,你懷辛苦些也值得。哪里像我,每天起早貪黑、兢兢業業地照顧你,也只有挨打的份......” 酸溜溜的語氣,仿佛把全帝京城里的醋都喝了個干凈。 顧慈又好氣又好笑,剜他一眼,推開他,“連自己孩子的醋也要吃,你知不知道‘羞’這個字怎么寫?” “不知道?!逼荼甭渌o賴,皺了皺鼻子冷哼道,“我只知道,‘寶’這個字怎么寫。” 話說到一半,他便住嘴,黑著一張臉,冷冷看著顧慈。深秀蔚然的眼波里,竟還透著幾分執拗委屈。 這是想讓自己說他是寶呢吧!多大的人了,眼瞧都要當爹,竟越活越回去,跟自己的孩子搶當寶貝? “臭不要臉。”顧慈白他一眼,手卻老老實實伸過去,抱住他的窄瘦的腰,往他懷里蹭。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每回自己孕吐得厲害時,喝藥都不管用,可只要窩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再讓他細聲哄兩句,她的胃立馬就老實了。 戚北落深諳她這毛病,奶貓似的,比小慈和蘿北這兩只真貓還粘人,捏捏她的臉,一面嫌棄道:“嬌氣?!币幻嬲归_臂膀摟緊她,調整坐姿,好讓她躺得舒服些。 “我今日往顧家送了封信,讓祖母和母親進宮一趟,看看你。她們是你長輩,最了解你,沒準能想出什么法子,讓你好受些?!?/br> 顧慈眼睫一顫。 連御醫都束手無策的事,祖母和母親哪里有什么好法子,左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這段時日,戚北落在時,她即便難受也盡量忍著,不表現出來,惹他著急,只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掉幾滴金豆子。人一難受就會控制不住想念自己的親人,見不到,她就摸著手腕上的血玉鐲子喚祖母和母親。 原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沒想到他都知道,且還都記在了心上。 顧慈低頭對手指,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種被人時刻捧在手心疼愛的感覺很好,像冬天里曬著太陽一般,暖烘烘,甜津津的。捧住他的臉,吧唧了一大口,“夫君對我最好了!” 小姑娘的吻,勝蜜糖甜。 戚北落仿佛喝醉了一般,面頰氤氳開兩抹可疑的紅暈,咳嗽一聲,很快又恢復原貌,捏著她尖細的下巴,兇神惡煞地捻了捻,“夫君對你好,你該怎么回報?” 嘴角一勾,扯起幾分jian詐,湊到她唇瓣邊,咬住那點嬌艷欲滴的唇珠,輕輕碾了碾,喑啞道:“說,誰是你的寶?” 又來了!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