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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織出一片飄渺水霧。 雨珠攜寒意穿堂入戶,裴老太太打了個激靈,手往袖子里縮,正要喚人進來關窗戶,裴行知卻搶先去關窗。 堂屋是一長排長窗,他站在窗前,一扇扇耐心地關過去,不斷響起的關窗聲和插銷落定聲,遮沒雨聲,屋子越發幽靜。 “祖母可還有什么需要?” 裴行知解下自己的大氅,蓋在裴老太太瘦削肩頭,仔細掖好邊角。 暖意實實在在裹來,裴老太太滿心熨帖。裴行知正要收手,她忙抓住,攥緊。 “祖母知道,你如今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祖母也管不了你。同顧家這門親事,你若當真不想結,祖母也不強迫你。只是這科考仕途,絕不可由著你性子胡來。” “你打小就聰慧,五歲時便能七步成詩,從沒給祖母丟過臉。祖母也知,你不喜官場風氣。可如今裴家,也就只有你一個有出息,便是為了成全你亡父亡母的遺志,祖母也得逼你這一回。你怨也好,罵也好,就當祖母本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吧!” 裴老太太松開他的手,便強行撇開頭,不去看他。 枯槁般的手緊緊攥住扶手,手背隱隱綻開青筋。 裴行知靜靜看著,不語,眼睫微垂,在眼瞼投落一片弧影。 雨勢大了許多,嘚嘚推響木窗,更襯此間氣氛凝澀。 沉默許久,裴行知終于開口:“倘若孫兒答應入仕,祖母可否將婚事交由孫兒自己做主?” 裴老太太眼睛一亮,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裴行知但笑不語,將她露在氅衣外的手攏入掌心,慢慢搓暖,送回氅衣里蓋嚴。 裴老太太心焦,“那你到底......” 不等她說完,裴行知就先一步后退,撩開下擺跪地,“孫兒答應過的事,決不食言,還請祖母放心在家養身子,孫兒先告退。” 他朝上鄭重磕滿三個響頭,便起身離去。 屋門打開,寒氣攜來泥土的氣息。 外間煙雨朦朧,雨水輕叩孟宗竹葉,涂抹出一痕濃郁的新綠,于青磚黛瓦間簌簌沉浮。 小廝跑來給他送傘,抬袖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明明自己也打了傘,形色卻匆忙狼狽。 裴行知頷首道謝,接傘撐開,走入雨幕,步子不疾不徐,從容澹定,仿佛行游在水墨蜿蜒的畫卷里。 他眉目本就生得俊秀,過月洞門時,燈籠搖曳,在他身上暈開昏黃團光,雨絲顯出清晰的走勢,勾勒出他側臉,美皙如玉,顧盼燁然,無一處不讓人心馳神往。 裴老太太隔窗遠遠瞧著,自豪之余,又不由“嘶”聲,總覺得眼前這人有些不認識了,偏生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裴家別莊在姑蘇城郊,依半山而建,畫梁雕廡,精美清雅。 因山巔有清泉流經,整座山莊皆可聞得濺珠漱玉之聲,故而又名,漱玉山莊。 這趟行程因是臨時起意,顧慈原也沒指望戚北落能安排得多周全,有輛能載人的馬車,能免去步行之苦,她就已經知足了。 不想才短短一晚上工夫,戚北落不僅備好了馬車,還一口氣備了好幾輛。 前頭兩輛坐人,后頭跟著的幾輛則用來裝吃食衣物被褥,甚至還有熏香澡豆。每樣都預備了好幾種,全是顧慈平時慣用的種類和氣味。 次日一早,眾人動身出發。 一溜馬車,華蓋朱輪,在路人駐足欣羨的目光中,絕塵出發。陣仗弄得,比姐弟三人初來姑蘇探親還熱鬧。 換做平時,顧蘅早搖著顧慈的手臂,一通打趣,然而眼下,她只默然靠坐在窗邊發呆。 小慈和蘿北一左一右圍繞她,各咬一只袖角,喵喵嗚咽。 顧蘅牽了下唇角,摸摸它們腦袋,復又望向窗外,安靜得不像她。 顧慈收起書卷,挨著顧蘅坐下,充當解語花。 雨后秋光正好,姐妹倆或促膝漫談,或臨窗聽鳥鳴。顧蘅似抒出心中塊壘,漸漸有了笑模樣。 后頭第二輛馬車,奚鶴卿靠窗小憩,亦是一言不發。 只是每到拐彎處,他眼皮總會撐開一小道縫,自作主張望向窗外,繞著前面那輛馬車盤旋。 “二叔,抱!” 瓔璣高舉雙臂蹦跳,沖天鬏一晃一晃。半天不見搭理,她嘟起嘴,轉向戚北落告狀。 豈料戚北落的臉色,竟比奚鶴卿還難看。 今日,他特特安排兩輛載人的馬車,是為了方便自己和小姑娘獨處。 眼下倒好,前頭大車被姐妹倆占去,成了她們的私人馬車。不僅他這東家被她們攆下車,就連顧飛卿這個親弟弟也被拋棄了。 可偏偏留下了兩只貓? 他堂堂一國太子,竟還不如兩只貓? 簡直豈有此理! 戚北落的臉更黑了。 非常不愿承認,自己現在很想和蘿北換個身份。 所幸這回那姓裴的不在,沒人能打擾他的好事,他還有時間風花雪月。 如此一想,他緩緩松口氣。 然這口氣,在馬車行至目的地之后,又猛地提到嗓子眼,直沖腦門。 “這別莊已許久不曾住過人,聽聞表妹和表弟要來,裴某恐諸位住得不大習慣,昨日連夜趕來,命人特地打掃了遍。” 裴行知立在大門前,含笑向眾人行禮。眼圈些些泛青,卻依舊不掩其清貴風華。 奚鶴卿本能地就要將顧蘅拉到自己身后,手伸到一半,自嘲地笑笑,又無聲收回去。 視線掃過停在道邊的馬車,裴行知嘴角挑起一絲輕蔑。 戚北落斂眉,目光充滿敵意。 裴行知揚起下巴,正面迎上,不卑不亢道:“別莊里一應物什都已預備妥當,每樣俱是拔尖,足可與禁中貢品媲美,外頭根本采買不到。諸位可安心入住,無需再自備其他。” 赤|裸|裸的挑釁! 戚北落狹長鳳眼微瞇,緩緩勾起一邊唇角。 裴行知佯佯朝顧慈踱步而去,他輕巧地往旁邊一挪步,便擋住了他去路。 四目相對,火星滋滋。 顧慈夾在中間,一臉牙疼狀。 這兩人平時就算再不對付,也只是私底下暗暗較勁,怎的今日突然就把火氣搬到明面上了?且還是裴行知主動挑起的? 這可一點也不像他。 “慈寶兒舟車勞頓,不想見外人。表兄若有什么話,直接同孤說也是一樣的。” 他故意咬重“外人”二字,給裴行知下馬威。 裴行知不接招,只挑了下眉峰,閑閑地攏起袖子,直截了當地噎回去:“可是我不想同你說話。” ——這回,連“殿下”這一尊稱都省了。 氣氛一瞬凝滯。 戚北落眉心擰起個深深的“川”字,眾人心里皆踉蹌了下。 本該飄落的枯葉打了個顫兒,死死抱住枝頭,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