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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顧飛卿練習滿揮劍的次數(shù)便可。 但顧飛卿依舊按照原先的要求,一板一眼地將整套劍法都舞了遍,停下的時候,渾身是汗,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顧慈心疼得緊,忙上去幫他擦汗。 顧飛卿這幾日受戚北落熏陶,越發(fā)獨立,當下便擰起兩道小劍眉,揚手拒絕,“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可以自己來。”說完便搶了帕子自己擦,連顧慈遞給他的點心也不肯接,非要自己拿。 顧慈無奈,只能由他去,轉身將帕子遞給戚北落。 哪知他立馬黑了臉,目光銼刀般在她身上滾了遍,陰陽怪氣地一哼,大步流星朝旁邊大樹去。 那眼神,委屈之情濃得都快溢出來,不得不拿怒氣來掩飾。可是……為什么? 顧慈一臉困惑。 難不成在氣自己遞給他的帕子,是卿兒不要的?她搖頭失笑,捧著盤誰也沒動過的糕點,去樹蔭底下尋他。 “那個……蓮蓉餡的糯米糕,我新做的,沒人動過,你嘗嘗?” 戚北落挑了下眉,蓮蓉餡是他最愛吃的,嘴角不禁揚起些,又趕緊壓住,冷冷回眸。 金色光暈中,她纖纖玉指宛如豆蔻染春蔥,嬌妍水嫩,扣著玉盤邊沿,比糕點還讓人食指大動。 他本不覺餓,此刻卻滾了滾喉結,下意識張嘴,然后就不動了,兩手負在背后,桿兒似的杵在那。 這是等人把吃的送到他嘴里呢!懶死他算了! 顧慈剜他一眼,做賊般四下張望,捻起一塊飛快往他嘴里塞。 自以為動作比剛才塞枇杷果時快,可收手的時候,還是叫他抿到了指尖的嫩rou,還毫不客氣地拿虎牙咬了口。 顧慈小聲驚呼,縮回手驚愕地瞅著他,大眼睛瞪得烏黑圓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奶貓。 “你干什么?” 可那罪魁禍首卻毫無悔過之意,依舊站得筆挺,抬起拇指蹭了下嘴角,乜斜眼瞧她。 金芒鉆過層層濃葉,氤氳在他微微翹起的嘴角,烏云密布的眉宇終于破開一線晴光。 語氣仍舊無波無瀾,理所當然地道:“還要。” 這陰晴不定的臭脾氣,簡直比六月天還邪門。顧慈暗自腹誹,去盤子里給他挑新的。 戚北落這時嘴角才浮出點笑,垂眸看她動作。 光斕斑駁,樹影在她身上搖曳。 她螓首低垂,露出一小段白玉般瑩潤的脖頸,認認真真幫他挑揀糕點。烏鬢如云,半面如月,唇瓣綻開雋美的嫣紅,雪膚隨之跳出兩顆小梨渦。 想起昨日的意外之吻,和方才入口的那點蘭尖,他不自覺抿了抿唇,柔膩仿佛還彌留唇瓣,混著糕點的甜膩和風中果香,直熏胸臆。 哼,什么柳眠風不柳眠風的,有吃過她親手做的點心么?有被她喂過么?有抱過她親過她么?什么都有,是他贏了。 然而下一刻,笑容陡然僵住,“這是什么葉子?” 顧慈順著他視線,瞧了眼墊在玉盤上的綠葉,笑道:“是柳葉。廚房的荷葉用完了,我就采了幾片來將就著用。放心吧,這些葉子我都洗過不下數(shù)遍,干凈著呢。” 柳葉、柳葉、柳……手在背后慢慢捏拳,戚北落雙眼暗淡,死死盯著那抹綠,直要在上頭看出個洞來。 顧慈將糕點遞到他嘴邊,他偏開臉,寒聲道:“就因為這個,才用的柳葉?” “不然還因為什么?”顧慈好笑地問。 戚北落瞇起眼,看看她,再看看葉子,再看看她,胸膛一陣劇烈起伏,幾次開口,都被她天真無害的眼神噎回去。一腔無名火在腔子里亂轉,尋不到出口,只能憋在里頭自焚。 “天底下那么多樹,你家為何只種柳樹?還一口氣種那么多,是指著它吃飯還是怎么的?” 顧慈怔住,四下溜了眼,“多嗎?不是……統(tǒng)共才兩棵?” 戚北落冷哼,“是啊,才兩棵,兩棵……”委屈地低聲嘟囔,“剛好湊一對……” “你說什么?”顧慈探身問。 戚北落斜睨她,頭偏到另一邊,忍了會兒,又轉回來兇巴巴地瞪她。 顧慈抖了抖,實在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氣什么,也有些惱火,“莫名其妙……你不吃,我可吃了。”邊說邊捻起一塊往自己嘴里丟。 眼前突然一花,指間的糕子就沒了,顧慈圓著眼睛抬頭。 戚北落舔了舔唇角,睥睨道:“怎的,不許吃?” 顧慈張口要答,戚北落又搶白:“不許我吃,我偏要吃。” 他說著便奪走玉盤,狼吞虎咽地吃完,差點噎死。將盤子往她懷里一塞,還想放句狠話,奈何兩頰鼓鼓漲漲,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大聲一哼,震袖離去。 還沒走出去幾步,他似想起什么,倒退著走回來,伸手往盤子上胡亂一抓。所有柳葉都盡數(shù)揉入他掌心,撇到地上。 陰沉著臉道:“孤就沒見過哪個廚子做點心,會倒這么多醋,想酸死誰?” 話音未落,人又拂袖而去,背脊繃得筆直,也不知再跟誰較勁。狀若不經(jīng)意地從柳葉上踩過,留下的腳印卻深深嵌入泥中。 顧慈目瞪口呆地看完這一切,好半天才回過神,“我……沒放醋啊?”挑了盤子上的糕屑,嘗了口,“這不挺甜的?”抬眸覷著他烏云纏繞的身影,嘀咕,“有病。” 她回身,不知何時,顧飛卿已站在身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隱隱涌動水光,“二jiejie,我好像……說錯話了……” 顧慈忙拉過來哄慰,聽顧飛卿把剛才他二人的對話解釋完,有些哭笑不得。 她從前的確和柳眠風通過幾封信,那也是因為,她尋不到白衣山人本人,心中疑惑不問清楚又憋得難受,方才向柳眠風求助。 僅僅是兩三封的交集罷了,連面都沒見過,當真也說不上有交情。若是今日卿兒不提,她都快忘了。 “二jiejie,師父會不會生氣,再也不來了?”顧飛卿揪著顧慈的衣角,惴惴問。他才跟師父混熟,可不想就這么斷了關系,更不能攪亂了二jiejie的姻緣。 顧慈微笑,揉了揉他腦袋,“不會的,明日進宮赴宴,我再同他好好解釋便是,他氣量沒這么小。更何況……”目光轉向旁邊兩棵垂柳,“這倆不都好端端地長在這么?” 戚北落真要氣狠了,能當場倒拔垂楊柳,就像前世劈斷半截海棠樹一樣。 她不由輕笑出聲,這個呆子。 * 翌日,天際才泛起蟹殼青,顧慈不等人叫,就已起床,枯著眉頭坐在榻邊挑揀衣裳。 云錦和云繡相視一笑,一個幫她梳頭,一個給她畫桃花妝,挑了件蕊紅繡花襦裙配薄紗披帛,明艷又不失溫婉。 便是她二人瞧慣了自家姑娘的美貌,此時心頭也抑制不住蕩漾了一番。 “姑娘放心,皇后娘娘既肯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