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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那些偷獵者已經在整個城市四處設下了捕魂器,一旦魂魄離體,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捕魂器吸走,從此不用說投胎輪回,連魂飛魄散都將是一種奢望,被煉化后的魂魄只能被禁錮在狹小黑暗的鎖魂器中,任人驅策奴役,永無天日。在交織如網的、冷漠的心音中,諦聽孤獨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它的意識開始漸漸變得混沌時,一只手在它身上輕輕碰了碰。諦聽勉強抬起了眼皮,目光對上了一張冷漠而稚氣的臉。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只是面無表情,眼角眉梢都像被冰凍住了一樣堅硬。可是他的心音卻很柔軟。——好可憐……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的身后跟著一個更小的小女孩,兩個小孩長得很像,一看就是兄妹。緊接著,諦聽被他抱了起來,那瘦弱的胳膊上幾乎沒什么rou,但是卻抱得很緊,很暖。“我們送它去醫院。”小男孩對meimei說,“先回家拿錢。”meimei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兩個小孩拔腿飛奔起來,回家砸了儲蓄罐。那個年頭這城市里還沒什么像樣的寵物醫院,況且就算有,小孩也不會知道。于是小女孩拎著一口袋硬幣跟在后面,而那小男孩沒命地朝最近的醫院跑,涼鞋啪地踩進石板路上淺淺的水泊中,激起一片碎光。一路上,小男孩跑得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但是那個與外表全然不符的柔軟心音卻一直在安慰著懷里的諦聽,諦聽用最后一點力氣把頭貼在他的心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心音。噗通,噗通。別怕,我抱著你呢。趕到醫院時,諦聽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雖然還眷戀著懷抱的溫暖,但三魂七魄還是在捕魂器的吸引下不情不愿地脫離了rou身,諦聽的魂魄飄過醫院的長廊,不由自主地飄向最近的妖獸捕魂器。而與此同時,一個在車禍中受到致命創傷的人正在重癥監護室中死去,這個叫張予川的少年命中注定活不過十六歲,他的魂魄已經脫離了軀體,彌留在病床上的只不過是一具新鮮的空殼。——我死了嗎?少年微弱的心音,最后響過一次之后,復歸塵土。諦聽的魂魄拼盡全力抵抗著捕魂器的吸引,在這爭取來的幾秒鐘自由里,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了新死之人的身體。下一秒,病床上的身體猛地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沉靜如深潭的眼。這具人類身體受到的傷害比諦聽rou身受到的傷害輕一些,憑著一股絕對不能被偷獵者抓住的意志力,占據了人身的諦聽咬牙挺了過去。這個夜晚,重癥監護室里那個名叫張予川的少年,奇跡般地度過了危險期。回憶結束,張予川緩緩伸出兩根手指,望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張謹言,柔聲道:“謹言,你救了我兩次。”第一次。是你沒有讓我在孤獨中滿懷怨恨地死去。第二次。是你把我帶到了那家醫院。你的心音和你的心跳,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兩種聲音。第46章小助理(二十三)31“哭吧,”張予川捧起張謹言被淚水浸得濕漉漉的臉,從額頭一路緩緩親到下巴,動作輕柔得像一片飄飛的羽毛,“在我面前,你再也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張謹言沉穩地從床頭柜上摸過一個紙抽,抽出兩張紙,擦眼淚擤鼻涕。這件事整個都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讓他既震撼,又感動,胸腔像是被什么酸澀的東西漲滿了,又源源不斷地變成眼淚奪眶而出。張予川的手指抹過張謹言的嘴角,向上挑了挑道:“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以后不用板著臉。”“唔……”張謹言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一點,吸了吸鼻子,眼神有點兒呆。可是我覺得我冰冷禁欲的樣子更好看!冰山美人!“你什么樣都好看。”張予川抬手刮了刮他泛紅的鼻尖。因為……我已經為你神魂顛倒了。清寒寥遠的心音,聽起來比他平時的嗓音還要冷上幾分,卻燙得張謹言的耳朵整個紅了起來。張予川的黑眼睛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含笑道:“以后說不出口的話,就放在心里說。”“好。”張謹言做了個深呼吸,像是第一天認識張予川一樣,小心地撫摸著他的臉,細細地看著,“……所以說,其實我十一歲的時候就遇到你了。”張予川點點頭:“沒錯。”“我現在二十三。”張謹言十分不開心地掐住張予川的臉質問道,“那你中間這么多年干嘛去了?”單身這么多年害我多吃了多少噸狗糧你知道嗎!嗯?張予川抓住張謹言作亂的手,嘆了口氣道:“當時這具身體還是很虛弱的狀態,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出院之后就去找你了,但是……你不在。”記憶中那個小男孩曾經抱著自己回到家里取錢,所以張予川還記得那里。那是一幢老舊的居民樓,走廊的白墻上畫滿了拙劣的涂鴉,而張謹言家深色的防盜門上,是刺目的鮮紅油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錢不還全家死光!”而屋子里沒有人。“我聽別人說你們為了躲債搬家了,后來我又去了很多次,直到房子住進了新房客,我也仍然沒事去就看看,還有我遇到你的那條小巷,但是……”張予川定定注視著他。自己彌留之際躺過的那塊青石板旁,有一口不知誰家放在那里的大水缸,水面浮著睡蓮,缸底沉著一尊面目模糊的雕像,不知道是什么神,一角和五角的硬幣零零落落地散在雕像旁。都是路人隨便丟進去的,丟完了再隨便許個愿望。家宅興旺,學業順利,平安健康……那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放了學之后總是會來這站一會兒,抱著懷,神色清冷,要離開時便學著那些人類的樣子,掏一枚硬幣往缸里一丟。想再和他見一面……檐角的雨水滴答落進水缸,落了一年又一年,春去秋來,睡蓮開了又敗,那個小男孩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想起來了,”張謹言眼中的迷茫一閃即逝,拳頭一握忿忿道,“那段時間我爸欠了賭債,丟下我們三個自己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