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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天師在,六郎不會的……”“燕行客也會有老死的那一天!”南宮堅一掌砸在了桌案上,厲聲道:“何況陸非辭二十多歲便修至天級,將來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燕行客,屆時他若墮了魔,世間還有誰能攔他?”南宮義沉默半晌,猶不死心地問:“那么隨他一同去圍剿妖王的人呢?那也是七十余條人命啊!”“這是他們的使命!”南宮家主的目光沉了沉,閉眼道:“妖王現(xiàn)世,他們本來也該前去圍剿,如果能順利將妖王拖住,為恒城百姓爭取到撤離的時間,那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至于之后的事……”南宮堅突然睜開了眼,冷哼道:“就讓燕行客去替他的寶貝徒弟報仇吧。”南宮義低頭望著信紙上的那二十六字預(yù)言,臉色越來越白。南宮家主的聲音再度響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此番機會難得,一旦錯過,以后再要動手可就麻煩了。倘若現(xiàn)在除不掉他,來日受害的便會是天下人!天下人與一人孰輕孰重,難道還要我教你嗎?”南宮義道:“六郎那樣的人,怎會墮魔呢……”南宮家主目光如炬:“你問道多年,當(dāng)知天命不可違。再堅定的心智也會有被世道摧垮的一天,你若不愿他墮魔,恰恰應(yīng)該直接給他個痛快,也省得他來日被俗世所誤——萬劫不復(fù)。”聲音字字如鐘鳴,撞擊在了南宮義胸口。手中的信紙頹然滑落,化作一地黯然銷魂的絕望……畫面再轉(zhuǎn),就是血月下與虎妖的對話。再然后,是他沉痛而蹉跎的后半生。昔日里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逐漸收起了笑容,變得像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眉眼中滿是冷意,不再溫和待人,甚至不再與人親近。他在城東的郊外種了一片桂樹林,并設(shè)下結(jié)界,不許外人靠近。他時常會躲去界內(nèi),在那片什么都沒有的荒蕪中,一呆就是小半天。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瘋狂修行,最終在三十二歲升到了天級,執(zhí)掌了南宮家。五年后,三十八歲的南宮義大病一場,郁郁而終。他的一生如此落幕,然而一切并沒有結(jié)束。心中放不下的執(zhí)念讓他化作了一縷亡魂,重返世間。他時常忍不住去想,萬一當(dāng)初的預(yù)言出了錯呢?為什么沒有去驗證一下呢?好友會不會是被冤死的?他還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在得知預(yù)言之事后,暗地里去通知燕天師,而不是就此妥協(xié),事情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這點念想一旦形成,就如同即將燎原的星星之火,變得不可控制起來。執(zhí)念漸漸轉(zhuǎn)化為了怨念,開始在心頭蔓延。他怨的不是父親,不是洛先知,也不是一切決定此事的人。而是自己。他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不肯相信好友一把,相信六郎那樣的人絕不會墮入魔道。更怨自己親手傳遞了消息,變成了刺向好友的那把刀。此后百年,這份怨念在漫長的煎熬中不斷放大,一點點侵蝕著他對于心中正道的堅守。他苦苦支撐著,無法入輪回,又不愿成厲鬼。然,亡魂久留于世,必生禍端。哪怕是神志清醒的鬼,如果遲遲無法被超度,也遲早會兇化。尋常鬼魂或許只能撐幾個年、幾十年,而生前為天師的強大靈魂,讓他撐了三百年。三百年的深入骨髓的悔恨與積怨,終于讓他來到了崩潰的邊緣。陸非辭眼睜睜地看著他心中的防線一點點崩塌,看著他那夜親手毀掉了自己的靈牌,看著他想死卻又不得解脫,只能茫然地留人世間痛苦沉淪。無法阻止,無力阻止。這些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故事的最后,幻境驟然破碎。天地間頓時一片灰暗,蝕膚的痛苦再度傳來。陸非辭還來不及消化那晴天霹靂般的預(yù)言,就又回到了現(xiàn)世的陰氣風(fēng)暴中。他望著眼前枷鎖滿身的好友,又一次忍痛握住了他的手,和聲說道:“義兄稍等,我這就來渡你。”第49章厲鬼陸非辭(14)風(fēng)暴漩渦之中的陸非辭抬起右手,畫出一道五芒星陣。靈力再一次開始運轉(zhuǎn),這一次他要進入的不是南宮義的記憶,而是他的內(nèi)心。以他如今的修為,想要強行凈化鬼王級別的厲鬼簡直是癡人說夢。所以他只能從事情的根源入手,進入到對方的內(nèi)心世界,幫他解開心中的執(zhí)念,從而喚醒他的神志。鋪天蓋地的陰氣不斷侵蝕著陸非辭的體力與意志,刀割般的痛苦不斷傳來,他加速動作,想要速戰(zhàn)速決。可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他體內(nèi)的靈力耗盡了!該死!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陸非辭心中暗罵一聲,太久沒有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讓他都快忘記靈力也是會枯竭的。沒有了靈力護體,陰氣更加肆無忌憚地涌向了他。“唔——”陸非辭咽下了一聲痛苦的□□,臉色一時間又青又白。一道道陰氣襲來,如同致命的毒蛇,貪婪地吸食著他身上的生氣。頭腦變得愈發(fā)昏沉,繼續(xù)這樣留在陰氣風(fēng)暴中太危險了。然而,陸非辭抬頭看了眼被困陣中的好友,非但沒有撤離,反而催動了左腕上的寶物。本想借聚靈珠之力吸收更多的靈氣,不料琥珀珠剛剛亮起,周圍陰氣就像突然被冒犯了一般,將他整個人沖了出去!金色的靈氣與灰色的陰氣水火不容地碰撞到了一起,好像兩種強大的氣息在相互克制,不許對方出現(xiàn)在自己的領(lǐng)地。陸非辭被逼得步步后退,反而離南宮義越來越遠。他一狠心,猛地擼下了琥珀珠,遠遠地拋了出去!然后獨自拖著滿目瘡痍的身體,再一次朝風(fēng)暴中心走去。他此刻雙眸布滿了血絲,掌心一片灰白,渾身上下都被陰氣灼得生疼。陰怨之氣令他意識恍惚,皮膚猶如火燒,可他沒有停下腳步。他望著不遠處的故友,腦中回憶起了方才幻境中所見種種。他知道,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并非是南宮義的錯。通靈署與四大家族的聯(lián)合決定,任誰也無法改變。那么誰該為三百年前無辜慘死在雁回坡上的人負責(zé)呢?是預(yù)言了這一切的洛先知嗎?是為了防止世道大亂的通靈署嗎?是這一系列事件的起源——被斷定為“身負魔根,必將墮魔”的自己嗎?“義兄……”陸非辭輕聲呼喚著好友,眼睛被陰氣蟄得通紅。然而靈氣枯竭,陰氣入侵,令他的頭腦和雙腿皆如灌鉛般沉重。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