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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輕輕掰開對方攥得緊緊的手,“這個給爸爸。”肖元秋順從地松開了手,那部明顯屬于成年人的黑色大屏手機滑落在肖晁手中。有濕濕的東西沾在掌心,不知道是小胖子因緊張而出的汗,還是別的什么。肖晁此時無心去想這些事,只把手機又朝身后遞了出去。曲七會意,拿出證物袋,將手機裝入袋中。他們這邊正在父子團聚,另一頭,徐宵已經踹開了民居的門。這是座樣式普通的民居,在以依托澄湖為中心的風景區隨處可見。但和其他為了招徠游客的民居不同的,它并不緊挨著大路,也不在人流密集的景點,而是沿著小道一路往下,藏在樹林的深處。監控中那輛商務別克停在民居前的空地上,車頂落了幾片剛掉的葉子。老舊的金屬合頁經不起這么大力的一腳,本就虛掩的門彈在墻上,發出一聲腐朽的悲鳴。一樓的結構很簡單,一眼幾乎可以望透。擺在客廳最中間的桌子上亂七八糟地堆著些東西,書本和紙張摞在一起,被穿堂風一吹,飄飄忽忽地落地上。徐宵瞥了一眼,隱約看見上面凌亂的筆跡。肖元秋口中的叔叔并不在這里,一樓的廚房和臥室都干干凈凈,悄無聲息。那么,就只剩下二樓了。樓梯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即使徐宵已經控制了步伐,依舊不能阻止那種尖細的聲音從經久失修的樓梯里鉆出來。“怎么了?”裴久川本來跟在上司身后,對方卻突然停了下來,他也只好收住步子。咯吱咯吱的聲音暫時消失。“你去把曲七叫過來。”徐宵扭頭看向下屬,窗外不停閃爍的警燈落在裴久川的臉上,給他的五官打上一層薄薄的陰影。小少爺不明就里,但工作上的事,他一向不會和上司爭執,于是乖乖哦了一聲,折返下去,去找曲七了。看著裴久川推門出去,徐宵皺了皺眉。他沒有等曲七來,而是徑自幾步跳上二樓。晚風從沒有關好的窗戶里吹進,在走廊里兜轉一圈,然后冷冰冰地朝他拂面而來。初秋的垚江,晚上氣溫不低,但這陣風無端的冷,還裹挾著幾絲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二樓,只有離徐宵最遠的那個房間,正虛掩著門。一點微光沿著縫隙透出來,干巴巴地在夜色里畫出兩條規整的線。盡管是與黑暗截然相反的光,在一片深沉中,仿佛也搖搖欲墜,隨時會被吞沒。徐宵屏息。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這一次,地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接著,他輕輕地,推開了那扇門。一副墨鏡跌落在地上,鏡架仿佛被用力摔過,已經斷成了兩節。墨鏡的主人正平靜地靠在躺椅上,雙眼微闔。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寬大的手掌下似乎有什么東西,露出了黑色的一角。他的另一只手無力地垂在扶手處,軟軟地耷拉著,一點生命力也無。“頭兒。”咯吱咯吱的聲音再度響起,曲七一路小跑,站在徐宵的背后。“這是......”待到視線越過上司,看見躺椅上的男人時,曲七驀然怔住。男人的胸口插著一把刀,刀插得很深,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外露的刀柄,以及一點銀亮的刀鋒。大片的血跡自胸口洇開,染透了對方身上的襯衫。風一吹,血腥味直往曲七鼻子里鉆。他下意識去看上司,卻發現,徐宵正默默地盯著死者的臉。“去叫肖局。”徐宵把視線挪到男人手掌蓋住的東西上,“然后給林局打個電話。”————————————死者陳天闊,三十七歲。據市局鑒證科的檢查,刀柄上只有陳天闊本人的指紋,現場沒有其他人的痕跡,初步判定為自殺。“什么鬼?”裴久川莫名其妙:“綁了肖元秋,接著再自殺?”“自殺前不忘把自己的手機給受害人,還給了寫著地址的紙條,讓對方等會兒照著念。”童小鴿補充。她在市局待這么久,這樣的嫌疑人,還是頭一回見。“我說曲七,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樁匪夷所思的“綁架案”,來得快去得更快,以嫌疑人自殺告終。折騰了一晚上的警察大都懷揣了一肚子的疑問,但上面領導不發話,他們也不好說什么。沒看肖副局都一聲沒吭,直接把兒子交給家里人,然后去了林局辦公室嗎?“啊,沒什么。”曲七撓撓頭,“有點犯困。”話雖這么說,他滿腦子卻都是當時上司盯著男人看的場景。那種眼神很奇怪,看起來就像......“你們倆都認識他?”林湖的茶喝不下去了。肖晁看了徐宵一眼,見對方低著頭,于是率先出聲:“那是......以前的污點證人。”當年出事后,陳天闊作為游走在邊緣的小頭目,因舉報犯罪事實,積極配合警方調查,并充當控方證人,而減免了不少刑期。粗略算一算,今年,他該從監獄里出來了。“他是六月份被釋放的。”徐宵仍舊沒抬頭,低低地補充了一句。打擊報復?林湖的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肖晁和徐宵都是當時參加行動的骨干,盡管已經減免了刑期,陳天闊還是在牢里待了六年。因此對當年辦他的警察產生怨懟,想要借肖元秋報復對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自殺又是怎么回事?林湖一頭霧水。肖晁沒作聲,他在等徐宵的動作。沉默了一會兒,徐宵把捏在手里的證物袋輕輕地放在桌面上,然后往林湖的方向推了推。透明的證物袋里,躺著一盤錄像帶,正是陳天闊壓在手下的那個東西。林湖拿詢問的眼神看向小師弟,徐宵卻把頭一低,避開了他的視線。“林局先看吧。”肖晁客氣到,“我和徐處長在門外等你。”說完,他也不管徐宵愿不愿意,一把拽住徐宵的袖子,硬生生把對方拉出了辦公室。門一關,林湖被一個人丟下了。“搞什么......”林局長捏捏手上的錄像帶,“一個兩個跟犯病似的......”他彎腰,從柜子里翻出錄像機,然后小心地拆開證物袋。“混蛋!”走廊上,一出門,肖晁一拳揮了過去!徐宵沒有躲的意思,硬生生挨了這一下。口腔里瞬間彌漫上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見他沒躲,肖晁反而愣住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讓你。”徐宵伸手,摸了摸嘴角,一點鮮紅沾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