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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大腦徹底空白。為什么紀淮會毫發無傷的回來?去百回川的那些人呢?他們不曾料到,紀潛之回程時多次改換道路,順利避開武林隊伍,沒有發生正面沖突。這是傅明的建議,畢竟武林盟主帶人出來找紀淮,就意味著魔教情況危急,他們得率先趕回去救場。方何一個練武的粗人,領著一幫急于搶功的烏合之眾,路上根本不知隱藏行跡,想要躲開并不困難。即便如此,兩人依舊多費了些時間。看著眼前光景,紀潛之神色未變,快步走進魔教大門,隨手從一人腰間抽出劍來,將其砍殺。霎時鮮血飛濺,驚醒了醉夢中的人。抱著酒壇的,拖拽尸體的,紛紛扔下手中物什,摸索自己的武器。可他們那被酒泡軟的手腳,如何快得過紀潛之?只聽幾聲慘呼,重物倒地,現場便沒了聲息。舉著竹笛的少年依舊沒有動。他已經忘卻了言語,整個人茫茫然,良久,居然重新開始吹奏曲調。斷斷續續的笛聲聽起來分外可笑,但誰也不會在意。傅明跟在紀潛之身后,從地上撿了把趁手的長刀。兩人繼續往里走,沒多久又遇到新的武林人。一樣的驚嚇,一樣的醉態,在火光映照下活像無生命的蒼白皮影。有那反應快的,連忙扯著嗓子叫道:“快傳信武林盟主……”最后一個字剛出口,他的喉嚨就被紀潛之劃開,血水流滿脖頸。剩下的人,同樣沒能抵擋紀潛之與傅明的刀劍。砍殺,清路。不留活口。紀潛之一字未發,只是干脆利落地揮劍,前行。傅明默默跟隨,幫著清理人口。他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殺戮行為,刀口落在活人身上,和切割死rou毫無區別。一切皆為虛假,永遠無法感同身受。除了紀潛之。在傅明眼中,真正從書里活過來的人,只有紀潛之。他抽回染血長刀,抬頭望向紀潛之的背影。漆黑的發,黯淡的衣,卻是世間最鮮亮的色彩。兩人不聲不響,走過巷道,穿過一道道拱門,踩踏著不知是魔教還是武林正道的尸體。他們看見被燒成空殼的重花殿,殿前豎著的長桿上,懸掛了兩顆人頭。相似的枯槁面容,陰森可怖,緊緊相依。他們也看見狼藉遍地的軟香閣,珍寶盡失,床鋪坍塌,碎裂的屏風上倒伏著侍女的尸體。寂靜的刑堂。破敗的練功小院。……直至再也聽不見人聲,傅明終于確信,今夜的殺戮走到了終結。兩人均是疲累不堪,身上黏糊糊的,分不清是誰的血和殘渣。由始至終,傅明沒見到一個魔教的活人,看來武林盟主手段同樣狠厲。為了開啟新的江湖,這是必須做的事。方何沒有錯,可惜紀潛之不死,他犯下的殺孽就沒有任何意義。傅明跟著紀潛之踏進一處露天庭園。四面回廊環繞,遮掩著精巧的連排房屋。漫天星光灑落下來,周遭建筑都籠著朦朧的紗。這景色似曾相識,隱約勾起傅明回憶。去年,借著程家晏的機緣,他被白梟錯綁到魔教,在這間庭院三人共飲。也正是在這里,恢復記憶的他與紀潛之交談,第一次亂了心神。現如今,庭院里沒有酒宴,也沒有昏黃的燈籠火光。地上到處都是胡亂擺放的酒壇,有開了蓋的,裂口子的,或者直接摔成了碎片。珍藏的酒液滲入草皮,與土腥氣混合起來,釀成刺鼻濃烈的酒味兒。此處房間直通酒窖,想必是武林的人搬運過酒水。傅明抬目遠望,前方長廊里漂浮著一團模糊白影,似是夜間的霧氣,又像星光映在窗欞的倒影。兩人走了沒幾步,卻見那團白影動了,輕飄飄地越出回廊,落在草地間,展露出真實的樣貌。——是白梟。衣衫破爛,身上沾著斑斑血跡,臉色依舊冷冽的白梟。“教主。”她開口,聲音沙啞粗礪,與明華無甚兩樣。“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明華也是。”“教里的叛徒,余黨,死士……都在等你回來。”“可是你始終沒有來。”白梟盯著紀潛之,眼睛似乎在笑,卻有盈盈水光。“大難當頭,你棄魔教于不顧。就連那對瘋子兄弟,都不會做出如此行徑。教主,不……紀淮,從頭到尾,這地方只是你用來復仇的棋子么?”面對白梟的質問,紀潛之什么也沒說。白梟垂下眼瞼,低聲道:“我去給明華收尸。紀公子自便罷。”說罷,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路過紀潛之身側時,沒有半分留戀。傅明目光微轉,發覺她的右腿幾乎被鮮血浸透,大腿外側的傷口并未包扎好,在星光下顯露出猙獰的模樣。皮rou翻轉,白骨森森。在紀潛之外出的這段時間里,魔教究竟經歷了什么,傅明想象不出。書里的實時進度也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沒有詳細記述。他看著白梟走出庭院,心想,這個人大概和程家晏一樣,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了。紀潛之從地上拎起個酒壇,灌了幾口。只聽啪嚓一聲,壇子從手中脫落,砸成一堆碎片。他向前走了幾步,身形微晃。傅明想要攙扶,但紀潛之做了個拒絕的動作,用劍尖撐著地面,一步步走到長廊,轉身坐在圍欄上。他的臉上依舊淡淡的,漆黑眼珠緩緩移動,看著面前頹然荒涼的庭院。末了,他問傅明:“這就算結束了?”傅明想說,事情還沒完,武林盟主找不見紀潛之,又無法與留守魔教的人取得聯絡,肯定會殺回來。只要紀潛之不死,這場浩大的恩仇永遠沒有結束。但他稍作停頓,嗯了一聲,說:“都結束了。”紀潛之聽到傅明說的話,終于慢慢笑了起來。在禁林前,白梟對著明華的尸體看了很久。早些時候,她釋放雙子,從禁林出來,外頭已經打成一片。她撐了片刻,實在體力不支,半跪在地,眼看周圍刀劍朝自己砍下,卻疲于躲避。哪知明華擋在身前,替她攔下所有利刃。溫熱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臉。明華所說的最后一句話,只是讓她逃。除此之外,再無言語。這個大塊頭的傻子,結巴,看不見東西的瞎子,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圍著她打轉。做事永遠簡單粗暴,骨子里藏著殺性,是個她根本瞧不上的莽夫。直到最后,也只會用最笨拙的方式,表達可笑的情愫。白梟伸手,將明華身上的刀槍一根根拔除,把尸體放置在地。接著,她開始挖坑,用刀,用劍,以及染成紅色的雙手。大約半個鐘頭后,坑xue總算到了能夠容納人的深度。她拽著明華的肩膀,把人拖進坑里,用土掩蓋好。沒立墓碑,亦無悼詞。處理完后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