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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拿宋禎禎當遮羞布了,先前欺負主子的時候怎么不這么說。 她也不跟她爭這個嘴,給一旁的螺獅使了個眼色,螺獅會意,由外頭帶了兩個體貌健壯的嬤嬤進來,一左一右把梧桐壓了下去。 “姑娘,我錯了!求姑娘原諒!”梧桐嚇白了臉,連聲討饒。她這回真是后悔了,要是早知道大姑娘會親自過來,她早上肯定會在宋楨楨身上多用點心,她看著宋禎禎躺在床上的身影,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希冀著她能突然醒過來為她做主。 可直到她雙腿被耷拉著拖過門檻,宋禎禎還是靜悄悄的,瘦弱的身骨紋絲不動。 人被帶出去后,螺獅過了一會兒才過來小聲匯報梧桐的去向。府里犯錯的丫鬟,一般都是發配去莊子里當粗使丫鬟,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錢。尤其是這種大冷天過去的,莊頭一看就知道是主子最不待見的。 宋師竹深深呼出一口氣:“就該如此!”但凡這個丫鬟對主子有一絲一毫的關心,宋禎禎都不至于燒到暈倒在地的程度。 螺獅笑道:“好久都沒見姑娘這么生氣過了。”宋師竹氣得就跟青蛙一樣,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剛才看向那個丫鬟的眼神都是惡狠狠的。 宋師竹嚴肅道:“是她做的特別可氣!”干一行愛一行,這個丫鬟穿的是大丫鬟的制服,拿的也是大丫鬟的份例,拿了錢卻不干人事,被發落是她活該。 這時,宋師竹突然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低頭一看,宋禎禎正朝著她虛弱地笑,神色似有歉然。宋師竹反射性道:“要是你想為那個丫鬟求情,以后就別喊我堂姐了。” 宋禎禎之前就做過這樣的事,那還是半個月前她進府時發生的。還是這個丫鬟,不小心把宋禎禎的襖子弄濕了,怕被人發現,強要宋禎禎穿著濕襖子。那件襖子顏色淺,她穿了半個時辰都沒人發現,幸好宋師竹這輩子的眼神好得不得了,一下子就指了出來,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小堂妹居然為惡丫鬟求情! 就是那一回,宋師竹才覺得小堂妹怯弱得有些過分了。 宋楨楨搖了搖頭,又扯了扯她的袖子,似是想要說話,宋師竹配合低頭,小堂妹嬌弱得就像嫩芽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謝謝堂姐。” 宋師竹笑了笑,又認真道:“別以為說好聽話我就算了,以后自己的身子要多注意些,咱們家連著兩日倒了兩個人,家里人都很擔心的。” 宋禎禎也笑了,她以前生病時,從來沒人在她身邊說過這些話,都是自己喝藥自己熬過去的,大堂姐語氣雖然兇巴巴的,她卻聽得心間起了一股熱流。 宋師竹無奈地拿起帕子給堂妹擦淚,宋禎禎就跟水做得一樣,燒得臉上紅撲撲的,身體里還能有這么多淚。她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可這一點禎姐兒卻像極了她這輩子的弟弟。 宋師柏生病時也是個愛哭鬼。 宋禎禎覺得堂姐把她當成小娃娃一樣哄著,有些不好意思,她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張了張嘴,宋師竹還以為她想說什么,耳朵湊了過去,誰知道她頭一句卻是問老太太:“堂姐,祖母怎么樣了?” 她的嗓音有些嘶啞,宋師竹:“沒事了,金嬤嬤一整個早上都在千禧堂守著不讓人去打擾,老太太喝了藥,這會兒正睡著呢。” 宋禎禎這才呼出一口氣,她這病有一多半是因著老太太的緣故,如今知道老太太沒事,她眉眼頓時放松不少。沒了心中煩惱之后,宋禎禎該喝藥喝藥,該吃粥吃粥,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待著宋禎禎打起了小呼嚕,宋師竹才回到百瑞軒。李氏閉著眼睛在休息,這一整個早上,她的嘴就沒停下來過。來來往往的人見不到老太太,全都被帶到她這里了。 案桌上白玉香爐里的煙氣裊裊升起,里頭焚的是安神靜氣的香。 宋師竹見她娘累得都這樣了,沒等李氏發問就把宋禎禎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李氏點了點頭,過了一刻鐘之后才睜開眼睛:“楨姐兒也不算太差。”先前她還以為她性子已經改不過來了,沒想到該有決斷時也極有決斷。 宋師竹臉上神色一陣古怪,李氏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生氣了?” 宋師竹搖了搖頭。出了門之后,她也想明白了,哪有她剛把丫鬟收拾了,宋禎禎就醒來的道理。 李氏嘆道:“你在這上頭就比楨姐兒差了一點。”凡事總是有正反兩面。宋師竹從小不用處心積慮算計著父母寵愛過日子,骨子里就比旁人少了些心眼。這樣的性情,要是嫁到高門大戶,別人要害她,真是一害一個準。 這也是她先前想讓閨女嫁在身邊的緣故,哪怕經了昨夜的事,李氏也沒有改變主意。 宋師竹黑線,無法反駁她娘這句話。來到這個時代,才發現侯門一入深似海這句話,在任何有點底蘊的人家家中都是適用的。宋家祖孫三代,人丁不多,可尋常待人接物應酬打點也需要一些心機城府。 宋師竹只慶幸自己托生在李氏的肚子里,有她娘日積月累的教導,否則以她對心機的敏感度之低,就算老天爺偏疼她都沒用。 宋師竹稍微走了下神,李氏沒有發現,還在繼續道:“這段日子楨姐兒那邊,你就多走動一些。”好頭不如好尾。閨女施了恩,她就得保證宋禎禎把這份恩情牢牢記住。她看著宋師竹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把肚子里的話咽下去。 這樣時不時幫扶一把就夠了。太多了,反而容易結仇。 宋師竹認真點頭。 雖然她知道她娘的意思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可她一開始就打算這么干的。 一個家里兩個病人,不過是看老太太的時候順便過去探望一下而已,她在小堂妹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也不介意把老虎皮借給她披一把。 宋禎禎的事說完后,屋里陡然陷入寂靜。李氏笑道:“怎么還這幅模樣?” 宋師竹卻是想起今早待客時聽到的頭一樁大新聞,苦著臉道:“朝中真的要選秀?” 今日族里好幾個嬸嬸一聽到選秀都是大驚失色,都沒空細問老太太的事了,抓著她娘就打聽情況。 宋師竹想著李氏的說辭,這一回選秀的范圍囊括大慶朝兩京十三省一百多個州,統共要選出一萬名十三到十七歲的秀女,龍騎上的老皇帝簡直要把整個天下的好姑娘都一網打盡的節奏。 她自己倒是不用愁了,過了年二月就要出嫁,可是她周圍還有不少親朋故舊呢。 在皇權面前,一切權力都是紙老虎。 李氏摸了摸閨女的臉,真是一個杞人憂天的性子。 她道:“你爹也是最近幾日才確定的。”早先外頭風聲不明確,宋文勝只是防著一手張知縣,才未雨綢繆將宋師竹的婚事提前。沒想到真是歪打正著了